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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兒時的記憶,王齊恩只記得在開飯時爭搶的情形,伸向瓦鍋的十幾隻黑乎乎的小手,每張臉上都是同樣兇狠的表情。
因為娘與人私奔,村人們看王齊恩的眼神總帶著異樣,也不許家裡的孩子和他來往。王齊恩在寂寞中學會了自言自語,他能模仿身邊的每一個孩子說話,惟妙惟肖,這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
某天,一位私塾先生路過村子時,偶然發現了王齊恩模仿聲音的本領,並引以為奇。
獲得先生讚賞的王齊恩,後來跟著先生學會了識字,寫字,更多是出於向先生報恩的心態,他學得十分認真,但也僅此而已。
精進學業或考學需要很多錢,王齊恩也沒有了不起的雄心和志向,被生母拋棄的自卑,讓他不敢奢望能成為傑出的人。
問題回到姑母的要求,自從進入衙署後,王齊恩承擔的期望,遠超過了小小錄事的身份。所有姑母和表兄弟妹們相關的事情,他都必須傾囊相助,因此過得十分窘迫,三年來沒有為自己攢下一兩銀子。
這次要交的稅錢,看來只能預支月餉送回去,才能讓姑母滿意了。
想完這件事,王齊恩走出低矮的屋子,站在高高的東牆下,從一個小洞裡向那邊窺視。
只隔著一面牆,卻是不同的世界。沒有雜草和雞叫聲的優雅庭院,嚴汐穿著半臂紗裙,披散的長髮上繫著一根可愛的粉色綢帶,她坐在芙蓉樹蔭下的鞦韆上看書,一雙晶瑩小巧的裸足踩在潔淨的青石上,偶爾踮起足尖,輕輕一盪。
婢女荷宣就在距離嚴汐不遠的地方,膝上放著一隻笸籮,幾縷彩色的絲線在荷宣的手指間穿梭,打結……她忽然停下,抬頭看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跑進來。
孩子梳著兩隻抓髻,穿著短打衣褲,結實的胳膊和長腿顯眼地露在外面,站住行禮道:「阿宣姐姐,嬸母夫人來了。」
「快請夫人進來。」荷宣站起身,收好東西。阿順口中的嬸母夫人是嚴汐的嬸母顧氏,荷宣想起,嬸夫人上次來的時候就露過口風,說要給她家小姐提一門好親,難道今天是為這個來的?
嚴汐聽到了荷宣和阿順的對話,合上書後滑下鞦韆,荷宣見了大喊一聲:「小姐,石頭地上有多涼,凍著腳心要生病的!」
「站一下,就病了嗎?」
嚴汐柔柔一笑,故意慢吞吞地趿上鞋子。
荷宣跑過去,跪在地上握住玉雕般的小腳,從懷裡掏出帕子,仔細地擦乾淨腳底後再替她穿好繡花鞋,兩隻皆如是。
「怕了你了,往後我便乖一點。」
嚴汐一手卷著書本,彎腰挽住荷宣,拉著她往屋裡去。
「這怎麼是怕我呢?小姐你每次生病都很難痊癒,染上了風寒就會咳嗽,咳得久了又會頭疼,頭一疼晚上就睡不好,這麼一樣疊著一樣,每天吃的苦藥比飯食還多,別人看著都會心疼啊。」
「只是光腳站了一下,你就能說出這麼多道理,阿宣,你以後的相公必須是個非常耐心的人。」嚴汐得出了一個結論。
「小姐!」荷宣不滿地抗議。
「好啦,嬸母進來了。」嚴汐笑著哄她,荷宣回頭一看,嬸夫人是自己來的,連個僕婢都沒帶。
嚴汐向嬸母行禮,和顧氏坐在廳裡說話,荷宣手腳利索地擺好茶點,站在嚴汐身後。
顧氏的個子不高,眉眼都很耐看,只是嘴大,笑的時候像裂開了面孔。她為人十分和善,三個女兒裡只剩最小的嚴婷還沒嫁人,那姑娘平常也愛來找嚴汐玩,今日是去了外祖家還沒回來。
和荷宣想的一樣,顧氏問過嚴汐日常起居的閒話後,果然提起了議親的事。
嚴汐已經是個孤女,婚姻大事當然要由嬸母放在心上。不用顧氏自誇,侄女的樣貌品德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