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荼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王齊恩走到門前,看見幾步臺階上積滿了灰塵,被烈風撕成一片片的對聯無奈地垂掛在門上,顏色淡得像被美人淚頻頻沖刷過的胭脂,應該是近年都沒有更換過。
可見,住在這裡的人對待生活隨意到了怎樣的程度。
杜竟平或許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就這樣展現在王齊恩眼前,既不風光也不崢嶸,與他的聲望和地位相比有點寒磣。似乎不該是這樣,為何杜司務選擇過簡陋的生活?王齊恩帶著迷惑敲了敲門。
「誰?」
杜竟平從固定的某處發出警惕的詢問。
王齊恩道:「司務,是我,王元休。」
乾枯的竹椅受力後發出『吱吱』的響聲,杜竟平站起來,慢慢地走過去開啟門,既沒有欣喜也沒有厭煩,一臉平平無奇地問:「你怎麼來了?」
他這時的樣子和門外布滿灰塵的臺階,以及門上破爛的對聯極為相稱,髮髻散亂,雙眼無神,滿臉胡茬,衣衫發皺,猶如一頭病怏怏的老虎。
王齊恩對這種『隨意』已經有所準備,稍微露出一點驚訝後就順利接受了,開始解釋自己的來意:「上次司務說要一起喝酒,今天發了俸祿,我請司務吧。」
「進來吧……」,杜竟平鬆開扶在門上的手,轉身先走了。
王齊恩關好門,看見一片荒蕪的庭院。
除了杜竟平正在走的那條小路,這裡到處都是及膝高的荒草,荒草裡開著不知名的野花,兩丈外有排灰撲撲的屋子。
類似荒郊野屋的場景確實讓王齊恩又吃了一驚。身為一郡司務,就算隨便派兩個下屬來清理,也不至於過成這個樣子。
於是,在進門前還折磨著王齊恩的煩心事忽然被放下了,他覺得第一次真正看清了杜竟平,在名望和偉岸背後還有放棄的荒涼。
王齊恩跟著杜竟平走到門廊下面,那裡放著一把竹椅和幾隻酒罈子,在旁邊的一棵老槐樹下面,還有更多的空酒罈子,靜靜散發著釉色的亮光。
杜竟平把自己的椅子讓給王齊恩,去某處拿了另一把,提在手裡磕了磕上面的灰塵,放好坐下。他沒有解釋為什麼自己的住處像個荒園,王齊恩也沒有問,默默地在一起看著半下的夕陽。
「要喝酒嗎?」
杜竟平拿起腳邊的酒罐子,遞給他。
王齊恩接過去喝了一口,在熱辣的一激之後,存在他心裡的煩惱更淡了。王齊恩看著庭院裡細長的,隨風搖晃的草莖,一切彷彿消減得只剩下了眼前,要做的也只是像草莖一樣隨風搖擺。
杜竟平問:「這兩天衙署裡有事嗎?」
王齊恩搖搖頭。
杜竟平猜想也是這樣。他正在把職責慢慢轉移到副手身上,讓自己有更多自由的時間,為即將到來的重要日子做準備。
若干天前,杜竟平睡在酒館裡時做了個夢,在他無法擺脫的噩夢裡突然出現了林含秋,她叫他『玉青』,帶他離開,從烈火的地獄到清涼的人間。
醒來後,杜竟平聞到了殘留的香氣,就在他的胸前。杜竟平回憶起某種沉甸甸的,束縛住他的力量,毫無疑問,她來過了。
既然她執意如此,杜竟平也不想再躲,他會在這片荒地裡等著她。
兩個擅長沉默的男人一口一口喝著酒,安靜地待在各自的心思裡,偶爾關照一下對方。杜竟平發現:王齊恩的酒量出乎意料地好,並且反而不會臉紅,真是奇異。
月亮升起來後他們去巷子外面吃了東西,因為回城南的路程遙遠,王齊恩當晚留宿在杜竟平家裡。
他們在庭院裡坐到夜深,然後各自去睡。王齊恩習慣了艱苦的生活,就算那間屋子裡的塵埃厚重,他也可以忍耐。
在越來越深沉的寂靜中,幾個黑乎乎的人影翻過圍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