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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木匠從不含糊妥協,深思熟慮之後,他毅然關閉了傢俱廠,把女兒託付給丈母孃,帶著老婆出去躲養。兩年艱苦卓絕的游擊戰,木匠終於功德圓滿,抱了個帶把的趾高氣揚地回來了。木匠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兒子,露出小雀兒,在當初罵他的婦女家附近來回轉悠了幾次,六月裡喝了雪水一般,表情相當滿足——真解氣。鎮裡罰了幾萬塊錢,木匠眉毛皺都沒皺,還笑嘻嘻的,嘴都咧到耳根了,逢人就說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俗話說坐吃山空。天天抱著兒子守著兒子總不是長久之計,金山銀山也會吃光用光,糟蹋精光。木匠琢磨著該做點事情了。於是開始重新召集人馬,籌集資金,準備重整旗鼓,東山再起。但時過境遷,他沒有了往日的號召力,徒弟們早東離西散,各奔前程了。萬般無奈,王木匠只好獨當一面,但沒有了往日的紅火,支撐了一段時間,還是關門了。
我在鳳城第一次碰見王木匠是在兩星期前的楊橋口。楊橋口在鳳城的北面,是個城鄉結合部。每天,這裡聚滿了打短工的,自由組合,三五成群。他們有的拿著鐵鍬鎬頭,有的拿著扁擔麻繩,隨時聽從主顧的召喚。一有人來,他們就像一群雞子吃食一樣聚攏過來,詢問要求,商量價錢。談判很快,三下五除二。這些民工大都是附近的農民,家裡都有田地,農忙時務農,農閒的時候出來轉轉,找些零花錢。
我沒有想到王木匠居然也在這群民工中。他高高大大,在人群中很是招搖顯眼,可謂鶴立雞群。不經意間我就發現了他。木匠一臉憨厚,微笑著和我打招呼:
“哦,你好你好!小鵬你好!”
我記得上初中的時候王木匠給我父親做過兩張太師椅、一張方桌。父親請過結工酒,在酒桌上他逗我玩過。七八年了,想不到他現在還記得我的小名。他揹著他的全部家當:斧頭 、鋸子、鑿子、刨子等等。一番交談,我知道了他來鳳城目的,他是陪自己的兒子來的,兒子來鳳城讀高中了,他不想寶貝兒子離開自己的視線。“我是來做書僮的。”木匠的言語間透露出幾份自豪。
王木匠做夢也沒有指望兒子王桂才能考上鳳城外國語學校。鳳城外國語學校是鳳城乃至蘇中最好的高中,對大部分家長和孩子來說,它永遠只是個傳說,遙不可及。人們都說,進了鳳城外國語學校的大門,離北大清華只有一步之遙了。桂才這個“罰小夥”(生下後被罰款的孩子),小時候跟著父母東躲西藏,居無定所,加上母親奶水不足,因而營養匱乏,身體羸弱得很,打針掛水是家常便飯。出人意料的是,這小子繼承了他父母的優秀基因,聰明異常,成績優秀,居然成了三圩鎮的中考狀元。接到錄取通知書,王木匠和老婆樂得幾夜沒有睡好,夫婦倆商議了半天,作出了個重大決定:來鳳城打工,陪讀。一來,照看孩子,孩子太小,挑食,學校大食堂,這傢伙肯定吃不慣;二來,孩子學費高,木匠有點吃力,鳳城經濟發達,賺錢機會應該多一些。
吹牛的時候我就看得出:王木匠頭腦確實活絡。這幾年鳳城房價一路飈升,引發起一輪又一輪的買房潮,二手房交易很是活躍。一般來說,買了二手房的,通常不會徹底革命,大動干戈,但區域性總得修補修補,裝扮裝扮。而這小打小鬧王木匠是拿手的,甚至可以說是遊刃有餘。王木匠正是從這嗅到了商機,打前哨來了。雖然這對見過世面的木匠來說有些大材小用,但他現在是虎落平陽,只好如此了。
多個熟人多個幫手。在我的攛掇下,王木匠把房子租到了我的隔壁,彼此好有個照應。
我租的是個二十多平米的單間,一張大床佔據了房間的一大半,床靠著窗戶,晚上拉開窗簾,能看到星星月亮。我以為,風清的晚上,躺在床上看看月亮,想想嫦娥吳剛,是一件富有浪漫詩意的事情。我喜歡月亮,它美好而不張揚,恬淡而不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