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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吉欣然立時回神:「小姑,爺在和大伯說話,我想等他們說完再進去添水。」
是嗎?吉安沒細究,空出右手:「水給我吧。」
想聽的都聽到了,吉欣然也沒堅持,將壺給吉安:「小心。」
吉安拎了壺,掀簾走進堂屋。她爹和大哥估摸是聽著門外的聲了,這會沒在說話。
「幫娘分了一下午的線,我眼睛都酸了。爹,您給我把枸杞,我放上幾朵菊花泡茶喝。」
吉誠上前接了小妹手裡的茶壺:「別跟爹要了,爹的也是我給的。我一會拿一小陶罐給你。」
「謝謝大哥。」吉安往裡屋去尋她娘,也不問他們剛在講什麼。反正對目前尚走不出棗餘村的吉欣然,她就一招,以靜制動。
裡屋點了油燈,吉孟氏坐在炕上,髮髻有些鬆散。最近總想著一些事,成夜成夜地睡不好,才幾日臉皮就往下耷拉了。昏暗的燈光一照,人更顯老態。手裡拿著幾張泛黃的紙,老眼空洞。
吉安知那是家裡的房契和田契,捱到炕邊,放下抱著的線:「您怎麼把這些東西翻出來了?」
掉得稀疏的眼睫微微一顫,吉孟氏斂目,眼中有了些許光:「到娘身邊來坐。」上回老二歸家,黃氏來了那一出後,老頭子已經連著幾天給她講古。
講他們剛成親那會,因為他讀書,她這個新媳婦謹小慎微、謹心盡力地伺候公婆,與大嫂也不敢有一句硬氣話。可就算這樣,大嫂每日裡還是嘀嘀叨叨,摔盆摜碗的。
後來分家了,他們自己當家做主。雖然身後沒了著落,但心裡卻鬆了一口氣。開始苦是苦了點,可兩口子齊心合力,日子也不難熬。與大房人再見面,亦和和氣氣。
兩家人了,沒了銀錢幹係在裡頭,誰還沒個好臉?
夫妻三十六年,吉孟氏知道老頭子是想分家了。說實話,她心裡很不願,但這事由不得她。
吉安坐過去,抽走她娘手裡那幾張值錢的紙,細細翻看。縣裡鋪子兩間,都在西直街上,買了就賃出去了。良田拼拼湊湊有一百一十二畝,旱地三十畝。總的來說,她家條件夠著小康。
三個兒子!吉孟氏嘆氣。既然老頭子有那心了,那她就要好好想想這家該怎麼分?抓住身旁閨女的手,指下細細膩膩。這個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也得有一份。
其實吉安挺能理解她娘。吉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沒有富裕的祖產。現在所有都是老兩口辛辛苦苦、起早貪黑,好不容易攢下的。他們尚沒享受成果,孩子就長大了。各自成家,各有心思。
吉家分家,分的是老兩口辛勤大半輩子所得的果實。關鍵果實被分盡,他們還很可能會落不著什麼好。
換作是她,她也會不甘心地想要牢牢抓住,不等死不鬆手。將房契、田契還給娘,吉安勸到:「您不要多想,咱們主動總比被動來得好。」
吉孟氏沒精打採。黃氏躲屋裡幾天了,吃喝都是大丫頭端回西廂。她真的是厭惡極了那人,心頭的火蹭蹭往上,怎麼都消不了,燎得她嘴裡都害瘡。
有時她是真想逼老三休了黃氏,可又想想休了之後呢,三房那三個孩子怎麼辦?落後娘手裡,能有好日子過嗎?
動不了黃氏,她這口鬱氣總要撒出來。老頭子說,這些年自家與村西大房還常走動,都是因當年沒撕破臉。這是在明著告訴她,再磨下去,她與老三遲早會因黃氏,母子反目。
一反目,別說母子情,面子情都沒了。
吉孟氏眼前逐漸模糊,她這心裡堵得慌,難受得很。吉安抽了帕子,輕輕為她擦拭淚,餘光瞥見門簾下的鞋,知道大哥回去東廂了,嘴上就沒了顧忌。
「娘啊,我說您就不會享福。不分家,一大家子十來口,吃喝儘是您和爹的。雖說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