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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白秀娥看著那個滿面風霜、明明不過三十餘歲的年紀,卻已經駝背瘦削如老者的男人,眼中頓時淌下兩行淚水。
這個家若不是真還有叫她留戀的人,任憑誰人去勸,她又怎麼可能回頭呢?
她的父親,便是她在白家墳唯一記掛的人了。
白秀娥的父親並不姓白,而是逃難來的人,入贅到了這邊。
這許多年間,都是他的父親操持內外,將白秀娥養大成人。
“走走走!”
老父親刻意壓著聲音,一邊推搡白秀娥往外頭走,一邊害怕地轉頭往自家屋院那邊看——他愈是擔心甚麼,便愈是會發生甚麼。
男人推著白秀娥,還沒往外走出幾步,便聽得身後哐噹一聲屋門響動。
緊跟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從中堂屋裡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裡衣,就站在堂屋門口的臺階上,解開褲子便要對著臺階下撒尿。
這時候,他發現了在外頭推搡著白秀娥的白父,立刻提上褲子,同白父喝道:“老頭兒,你幹什麼?!
那女的是誰?!”
一面說著話,那看著與白秀娥差不多年歲的青年人趿拉著布鞋,跳下臺階,踹開樹枝編成的院門,幾步就追到了白秀娥父女兩人近前——
他湊近一看,見到白秀娥那張臉兒,頓時臉色大駭,嚇得踉蹌後退,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你你——鬼鬼鬼!”
“我嘞天爺!”
“娘!娘!出鬼了!”
“白秀娥變成鬼回來索命了!”
青年男人連滾帶爬地跑回了堂屋裡,隨著他一陣殺豬似的叫號,那堂屋裡,又有一個看起來頗具風韻的婦人披著衣裳,撩著額前的長髮,從中走了出來。
青年人縮在那婦人身後,一眼一眼地偷瞧著白秀娥。
“她、娘她們兩個……竟然住在一間屋子裡?”白秀娥看著那一前一後從堂屋裡走出來的男女,眼神不可置信,看著身旁的父親。
老父親神色黯然,嘆氣道:“祠堂那邊,說你娘是他的奶孃,養育之恩,直比生母,母子住在一起,又怕人說什麼閒話……”
“京白氏,太欺侮咱們了……”白秀娥看著走近的男女二人,喃喃自語。
白家墳裡,除了從外招贅來的男丁,所有人俱為白姓。
但這個‘白’姓,卻有兩股不同源流。
白秀娥這邊女子,出身於世居青衣鎮周邊的本地白氏,在白家墳,她們這樣的白氏人,被稱作‘邊白氏’,有邊鎮白氏之意。
還有另一股‘京白氏’人,便出身於燕京。
這些京白氏人,原有一個顯赫的滿姓-葉赫那拉,百餘年前,這夥人忽從京城遷至白家墳這邊,與邊白氏人比鄰而居。
而自他們到來之後,邊白氏開始人丁寥落,幾乎家家只誕育女嬰,少有男嬰出世。
縱有男嬰出世,也多半路夭折。
因著缺少壯年勞力,邊白氏愈發依附京白氏,至於如今,二姓白表面上已經融為一體,但實際上,二者骨子裡的隔閡,從未消除。
京白氏存在白家墳祠堂裡的家譜上,從不會錄入邊白氏人的名字。
邊白氏幾次勉強修築起來的祠堂,俱因種種天災人禍而毀壞,至於如今,邊白氏早已沒有自己的祠堂宗譜。
整個邊白氏的女子,由生至死,都是京白氏可以隨意往外販賣的貨物資源。
而邊白氏的男丁,比富貴人家的奴婢僕役境遇更加悽慘。
“娘,她是鬼!
我去叫人來,燒了她!”躲在婦人背後、縮頭縮腦的青年人,壓著聲音與那婦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