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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徵收賦稅的時候,又有所謂帶徵和預徵。帶徵是指歷年拖欠未完的錢糧,於徵收當年正額時帶徵若干分;預徵是指除了責令完納當年賦稅外,提前徵收來年的部分錢糧。崇禎元年,戶科給事中瞿式耜上言道:
&ldo;計海內用兵十年矣,無事不取之民間,而郡縣催科苛政,無一事不入考成。官於斯土者,但願徵輸無誤,以完一己之功名,誰復為皇上念此元元者哉!故一當催徵之期,新舊並出,差役四馳,杻系枷鎖,載於道路;鞭笞拶打,叫徹堂皇。至於濱水荒陂,不毛山地,即正供本自難完,今概加新餉,倍而又倍,荒山荒地,誰人承買?賣子鬻妻,逃亡遍野。而戶下所欠,終無著落,以累其宗族、親戚者又不知凡幾矣。……自逋欠日久,故一當催徵,今日張一示比崇禎元年錢糧,明日張一示比天啟七年錢糧,後日張一示比天啟六年錢糧,層累而上。而民之耳目亂,手足忙,心計亦惶惶靡定。將完舊乎,則恐徵新者之敲比也;將完新乎,則恐徵舊者之敲比也。&rdo;(39)
地方官吏還巧立名目,私行加派,從中侵漁。崇禎初年,兵部尚書梁廷棟就說過:
&ldo;今日閭左雖窮,然不窮於遼餉。一歲之中,陰為加派者不知其數。如朝覲考滿、行取推升,少者費五六千金。合海內計之,國家選一番守令,天下加派數百萬。巡撫(當是巡按之誤)查盤緝訪,饋遺謝薦,多者至二三萬金。合海內計之,國家遣一番巡方,天下加派百餘萬。&rdo;(40)
梁廷棟身為兵部尚書,說這番話是為加派遼餉作辯護,但他指出地方官陰為加派的數額,比明增的遼餉還要大,則是符合實際的。朱由檢剛即位時說過:&ldo;加派之徵,勢非得已,近來有司復敲骨吸髓以實其橐&rdo;(41),也是指的這種情況。
我們在上面談到明後期由於土地兼併的激烈進行,大多數田產落到了王公貴族、官僚地主的手裡。按道理說,農民失去了土地也就不該再承擔田稅。實則不然。豪紳地主不僅享有額定的優免權利,而且還勾結吏胥,透過詭寄、飛灑、影射等方式逃避糧稅。如陝西西鄉等地,&ldo;富民置產,棄多貧民。買者寧多其價而少帶其糧,賣者並負空差而願圖厚價。孰知多蓄之家利在輕徭,而窮民過眼之價轉手為空,且自貽剜肉醫瘡之患矣。迨於既久,田連阡陌者賦止勺圭,地無立錐者輸且關石。催科者無可伊何,但令里老輩四六包賠而已。&rdo;(42)又如湖北潛江一帶的情況是,小民&ldo;產去糧存&rdo;,&ldo;以致阡陌其田者無升合之稅,稅至數十石者地鮮立錐,敝也久矣。&rdo;(43)
沉重的賦稅使農民不堪負荷,大批地逃亡。地方官卻不顧農民的死活,用嚴刑峻法追比錢糧,甚至責令現在的農戶代納逃戶的糧稅。&ldo;明季啟、禎間,有赤子無立錐地而包賠數十畝空糧者,有一鄉屯而包賠數十頃空糧者。&rdo;(44)每逢官府開徵的時候,追呼敲樸,慘絕人寰。萬曆年間就有人說過,&ldo;飢羸之夫,腹無半菽,而手足猶縶於桁楊。&rdo;(45)崇禎年間,陝西臨潼縣知縣許中澤,&ldo;催科過嚴,每比較日,什排浴溫泉,泉水為赤。&rdo;(46)李清在其所著書中說:&ldo;予嘗過恩縣,見乙榜令催比錢糧,血流盈階,可嘆!&rdo;(47)
除了田賦以外,各種明增暗添的徭役也壓得勞動人民喘不過氣來。這裡舉一個例子以見一斑。崇禎七年,直隸大名府奉文起運天津米豆,按規定官府鬚髮給運夫腳價。開州的承辦人員卻&ldo;私派裡甲小車二千餘輛,每輛折銀二兩方準免運。……鑽拘車夫,大肆勒索。折收銀錢,使闔州倒囊以輸,無一里不吮其膏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