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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必須忍受工作或是隻忍受住在少年之家,他還撐得過去,但是兩樣一起來,他可沒辦法了,而他的工作要比住少年之家更讓他受不了。事實上,這份工作算是輕鬆的,並且待久了還能有些發展,可是對他而言,無異是一道枷鎖,他不斷地感覺時間就這樣從他旁邊溜過去,就這樣白白浪費掉了。不,這不是他所要的生活。
他幾乎是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告別他的辦公室生活的,但也不能說沒經過考慮。&ldo;迪匹一日遊&rdo;‐‐是這個廣告改變了他的命運‐‐那張貼在報社玻璃窗上的旅遊廣告,上面還用鮮紅的大字寫著價格,差不多剛好是他所有積蓄的總數‐‐兩個半先令。雖是這麼說,要不是正好碰到漢德倫先生的葬禮,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漢德倫先生是從他們辦公室退休的&ldo;夥伴&rdo;。在他葬禮那天,辦公室為了表示對他的&ldo;敬意&rdo;,特地休假一天。這麼一來,他口袋裡裝著一整個星期的工資,又有一整天假,看到這個廣告,就毫不遲疑地帶著他所有的積蓄&ldo;出國&rdo;遊玩去了。在迪匹這地方,他真的是玩得不亦樂乎,雖然他那隻學過一年、奇爛無比的法語一點都不妨礙他的遊興,但他也絲毫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地方待下來‐‐一直到在回程的途中。就在他到了港口時,&ldo;留下來&rdo;這個念頭突然閃了出來,嚇了他一大跳。
男孩望著平立克區這個小房間韻天花板回想著:緊接著那個&ldo;留下來&rdo;的念頭而來的,竟然是在英國還積欠了一大筆洗衣費,讓他內心深感不安,但這究竟是出於本性中的誠實呢?還是孤兒院的訓練有素?照理說,一個口袋空空、連張床都沒有的窮光蛋,應該不會因為賴那一點點洗衣店的帳而良心不安的。
是那輛從海港邊開來的三輪車救了他。他對著那輛三輪車豎起大拇指,而那個面板黝黑、滿身大汗的司機看懂了這個國際通用的訊號,經過他身邊時,對他咧開嘴笑了笑,把車速減慢了下來。他追著車跑了一陣,趁機抓住車身爬上去,馬上就被拖上車了。他過去的生活,就在這一刻被拋到了背後。
原先他是想留在法國工作的。在往哈佛港開去的車上,他和司機比手劃腳,因為司機濃重的方言口音他一點都聽不懂。同時他也自己如此盤算著,要怎樣賺錢來改善自己的生活。可是就在一家哈佛港的小酒吧裡,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客人一語打醒了他的夢想。&ldo;小老弟啊,&rdo;這個人用喪家之犬般的眼神看著他:&ldo;光憑你是個男人是不能在法國工作的。你得要有證件呀。&rdo;
&ldo;哪個國家不用證件就能給工作?&rdo;他還傻傻地問:&ldo;我到什麼地方去都可以。&rdo;他突然領悟到:整個世界就在他的眼前,他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ldo;天曉得,&rdo;那個人說:&ldo;到港邊去找一艘船搭上吧。&rdo;
&ldo;哪艘船?&rdo;
&ldo;都沒關係。你們英國不是都這麼說嗎?&rdo;說著,那個人用手指四處點了點,口中念念有詞。
&ldo;噢,你是說數數兒點名的遊戲?&rdo;
&ldo;對啊,到港口去,隨便點一艘船爬上去就得了。&rdo;
就這樣,他點到了巴富洛輪,這艘船上沒有證件也能工作。船上的廚師找助手已經找了好些年了,所以他一上船,廚師馬上如獲至寶地僱用了他。
哎,巴富洛輪。船艙裡那陳年的油腥味,那終年卷得山高的海浪,還有那一次一次奇蹟般躲閃過的危難,以及那個寶貝廚師老是喝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