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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董策還是依照諾言放他離開了。
立威是一碼事兒,濫殺無辜,言而無信就是另外一碼事兒了。他若是真要這麼幹,只怕眾人心寒,只會把他當成瘋子,便是石進幾個,也會悄然離去,不再追隨。
他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敵人,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他是心狠手辣之人,但他不是瘋子,他知道要斬草除根的道理,但是當無法斬草除根的時候,那這仇恨,他便也只能承受著。
夏東潤不是一個人走的,一起走掉的還有屬於他麾下的十個墩軍和他們的家眷,這十個墩軍是當初夏東潤上任的時候帶來的,不屬於安鄉墩的編制,是客兵。
如此一來,安鄉墩只還剩下了五個墩軍。
不過董策對此並不在意,有石進幾個人,就已經夠了。
這裡乃是附近數里之內的制高點,天色已經漸晚了,暮色沉沉,有些昏暗,但是還是能看到遠處的另外兩座邊墩。晉北大地一片原野茫茫,在暮色中給人平添了幾分悲涼。
董策在這墩臺之上轉了轉,墩臺下粗上細,下面直徑大約四丈左右,而頂上直徑則是在兩丈左右,像是一個倒扣的圓形覆鬥。墩臺內部是夯土而成,外面則是包了一層大青磚,極為的堅實穩固,像是一個巨人一般,屹立在此。墩臺表面的青磚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摩擦,已經變得很光亮,頂端四周還有一圈兒防護用的半人高女牆。
董策在上面站了一會兒,就已經是喜歡上了這等登高遠望,把酒臨風的感覺。
不過等他去了望廳裡頭轉了一圈兒,臉色立刻便是陰沉下來。
望廳方圓一丈,既是為瞭望值更之人休息抵禦風寒之用,也是放置著一些物資,備有號炮狼糞柴草等物,以作為敵寇來臨的報警之用。而現在,卻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除了放在望廳角落裡面的一個屎盆子,裡面散發著惡臭。
董策沉著臉順著軟梯爬下去,王通正在下面等著。
他迎上來笑道:“頭兒,您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是原先夏東潤那賤廝住的地界兒,我瞧了,還不錯,不漏水能遮風。”
“嗯。”董策點點頭,問道:“石進他們幾個呢?”
“都收拾房子,準備做飯呢!對了頭兒,您餓不餓?咱先去吃點兒東西?”
“不消了。”董策擺擺手,道:“你點上幾束火把放在此處,然後去傳令,把大夥兒都給招來,便在這裡集合。”
“是。”王通應了一聲便自去了。
王通去叫人了,一陣陣喧譁聲從本來寂寂的墩內響起,而董策藉著火把的光,卻是在仔細端詳一座石碑。
在墩臺下面,就在軟梯旁邊兒,豎立著一座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面刻滿了字。
這玩意兒有個名頭,叫做‘錄事碑’,上面記載著安鄉墩守軍與妻口姓名,此外還詳列著墩內火器,器械,傢俱等情況。
“……安鄉墩守軍十五人,計有夜不收兩名:張七四,霍讓。墩軍十三名,口三十七:夏東潤,妻盧氏。王羽,妻趙氏。蘇大成,妻馬氏。李貴,妻王氏…………
傢俱:鍋十五口,缸十五隻,碟三十個,碗三十個。
火器:三眼銃一把,火銃三支,火藥火繩全。
軍械:墩軍每人弓一張,刀一把,槍一杆,箭三十支。軍旗一面,旗杆兩根,扯旗繩兩副,燈籠三盞,梆鈴一副,軟梯一架,柴堆十座,煙十座,擂石三十堆,牛馬狼糞全……”
這種石碑在大明每座墩臺都有設立,用意是防止守墩軍士逃跑及日後如數驗收,其實就相當於是一本難以移動,難以破壞的花名冊。若是有人逃了,則按照名單索回來打殺,也是一種威懾。
石碑上面有些刻痕尚新,顯然刻上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