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棲鳳嶺的春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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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已過,夕陽墜到了半山腰。
當滿載糧食、布匹、豬肉的車隊行進村子後,當即引起了轟動。
楊有田站在牛車旁,同樣驚訝,直到楊大郎上前給他解釋了,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初哥兒......”楊有田主動走到陳初身邊,想說什麼卻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息。
的確,人家陳小哥當了家傳寶貝來給大家換吃食,即便說幾句感謝的話也顯得蒼白。
“楊大叔,不必如此。這幾日若不是你和其他叔伯接濟,我們一家早餓肚皮了。”陳初說罷,轉頭看了看滿村沸騰的人群,又道:“村裡的情形大叔最清楚,這些糧和布大叔做主分了吧。不過,今晚咱們得吃頓飽飯,早聽大郎說起楊大嬸擀的湯餅是一絕.......”
“哈哈,我去安排。”
楊有田爽快一笑,轉身走進了人群簡單吩咐幾句,村民馬上行動了起來。
男人們齊齊上陣扛糧,孩童們繞著那扇豬肉不住流口水,婦人們的目光卻都集中在了那三匹新布上。
姚三鞭老哥幾個,則圍著那頭剛買回來的黃牛打轉,掰開牛唇看看牙口、伸手摸摸黃牛健壯的屁股。
比摸婆娘還騷情些。
糧食進倉後,有人開始洗刷石磨,準備磨面。
婦人們把自家案板搬到了村內空地上,連成一排只等麥子磨好,便要開始擀湯餅、蒸饃饃......
楊大嬸揮著兩把菜刀,整扇豬肉上卸下的前腿肉不一會便被剁成了細碎臊子。
這是給湯餅做澆頭用的。
菜刀接觸案板的‘咄咄’聲、孩童雀躍的歡呼聲、婦人們興奮談論布匹的竊竊私語聲,在逃戶村上空交織,匯聚成一種撫慰人心的和諧嘈雜。
“好久沒見俺爹這般勁頭了。”楊大郎側頭看了好一陣,才笑著道。
坐在他旁邊的陳初,把玩著一支能裝五斤酒的酒罈,揭開泥封聞了聞,卻沒有喝的意思。
這也是今日在縣城內買來的。
“酒是用來喝的,只聞有鳥用?”楊大郎從陳初手裡把酒奪走,仰頭幹了一口。
兩人並肩坐下的地方,是逃戶村東側的斷崖。
棲鳳嶺西靠三百里桐柏山,東邊卻是大片大片的平原。
遠眺過去,夕陽昏黃,暮靄沉沉。
“給。”楊大郎把酒遞了回來。
陳初接過灌了一口,味道酸澀,不由‘斯哈’一聲,道:“說吧,說說咱這村子的來歷。”
聽到陳初用了‘咱’這個字眼,楊大郎也笑了,然後扭頭北望,緩緩道:“六年前,金人佔了唐州。俺爹領了一眾兄弟結成忠義社,和金人周旋.......
後來,周朝皇帝割了唐州,命大軍南撤。俺爹不願做偽齊順民,便領著幾戶忠義社的老兄弟上了棲鳳嶺,做了別人口中的逃戶.......”
這個答案和陳初的猜想大差不差,他把酒罈遞給了楊大郎,又問道:“我們今日在城門見到的張隊將和你們有甚關係?”
楊大郎接了酒,笑了笑道:“那是張寶哥哥,比俺長几歲,是當年俺爹在死人堆裡救下的。娘照顧他養傷半年多,自此也稱呼俺娘為娘。”
“既如此,張家哥哥怎投了偽齊?”陳初好奇道。
楊大郎笑而不語,似是不想說這件事。
看他如此,陳初也不再追問,而是換了個問題:“楊大叔既不願做偽齊順民,為甚不帶著你們去南邊的周朝?”
說到此處,楊大郎終於斂了終日嬉笑模樣,悠悠道:“爹講,俺們楊家世居此地,都逃了往後誰給祖宗祭祀衣食?都逃了,這裡還能算俺們的鄉關麼?總得有人留下吧.......”
生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