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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難。我實在愛北平,我所愛的北平是如上面說的。我沒有或不能〃獲得〃〃普羅〃的〃意識形態〃,我也不能〃克服〃我自己;結果怕只該不說話或不說真話。不說話本來沒有什麼不可以,不過說話大約在現在也還不能就算罪過吧;至於撒謊,則我可以宛轉地說,〃我還沒有那種藝術〃,或乾脆地說,〃我還沒有那種勇氣!〃好在我這通訊是寫給一些朋友的,讓他們看我的真話,大約是還不要緊的。
我現在是一個人在北平,這回是回到老家去。但我一點不覺著是回家,一切都像出門作客似的。北平已成了我精神上的家,沒有走就想著回來;預定去五個禮拜,但想著南方的天井,潮溼,和蚊子,也許一個月就回來了。說到潮溼,我在動身這一天,卻有些恨北平。每年夏季,北平照例是要有幾回大雨的,往往連下幾天不止。前些日子在一個宴會里,有人問我到什麼地方避暑去;我回答說要到上海去;他知道上海不是避暑的地方。我卻知道他是需要避暑的,就問,是北戴河麼?他答應了之後,說:北平太熱了,而且照例的雨快要來了,沒有意思!我當時大約說了〃是〃,但實在並不知道北平夏天的雨究竟怎樣沒有意思!我去年曾坐在一間大屋中看玻璃簾外的夏雨,又走到廊下看院中的流水,覺得也還有些意思的。但這回卻苦壞了我。不先不後,今夏的雨期恰在我動身這天早晨起頭!那種滂沱不止的雨,對於坐在大屋中的我也許不壞,但對於正要開始已生疏了的旅行生活的我,卻未免是一種虐政了。我這樣從西郊淋進了北平城,在恨恨中睡了一覺。醒來時雨到住了,我便帶著這些陰鬱的心情搭早車上天津來了。
七月十日,天津丸中。
某君南去時,我請他寫點通訊來,現在以付此〃草〃,希望〃源源〃而來。他趕大暑中往江南去,將以受了熱而怪張怪李,卻難說。此文對於北平,雖懷戀的成分多,頗有相當的平允的。惟末段引需要避暑的某君的話,咒詛北平的雨,卻未必盡然。我以為不如咒詛香爐灰式的道路。
七月十九日平記。
(原載1930年7月28日《駱駝草》第12期)
朱自清散文全編南行雜記
前些日子回南方去,曾在〃天津丸〃中寫了一篇通訊,登在本《草》上。後來北歸時,又在〃天津丸〃上寫了一篇,在天津東站親手投入郵筒。但直到現在,一個月了,還不見寄到,怕是永不會寄到的了。我一點不敢怪郵局,在這個年頭兒;我只怪自己太懶,反正要回到北平來,為什麼不會親手帶給編輯人,卻白費四分票,〃送掉〃一封雖不關緊要倒底是親手一個字一個字寫出的信呢?
我現在算是對那封信絕瞭望,於是乎怪到那〃通訊〃兩個字,而來寫這個〃雜記〃。那封信彷彿說了一些〃天津丸〃
中的事,這裡是該說青島了。
我來去兩次經過青島。船停的時間雖不算少卻也不算多,所以只看到青島的一角;而我們上岸又都在白天,不曾看到青島的夜——聽說青島夏夜的跳舞很可看,有些人是特地從上海趕來跳舞的。
青島之所以好,在海和海上的山。青島的好在夏天,在夏天的海濱生活;凡是在那一條大胳膊似的海濱上的,多少都有點意思。而在那手腕上,有一間〃青島咖啡〃。這是一間長方的平屋,半點不稀奇,但和海水隔不幾步,讓你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