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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清是什麼情緒。生氣,憤怒,還有不知從哪襲上心頭的一絲失落。
破碎在涼風中的嘆息聲,絲絲縷縷,扯不斷,理還亂。
接連三日,楚燁都沒有來。
我端著個青瓷碗坐在涼棚底下,悠閒地喝著井水,冰涼沁人心脾。來吧,讓烈日來的更猛些吧。冷宮什麼都怕,就不怕熱。望著頭頂上那輪火球,睡意漸漸將至,就在即將跨出見周公的第一面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驚醒了我。
“又出什麼事了?”青菊跑過來,一把把她拉進涼棚。
“不知道。”自從發生“錦囊”事件,我和青菊對這些穿太監服的太監們心生敬畏,又是愛又是恨,“又給咱送菜籽來啦?”
瞅瞅前些天剛種下的白菜籽,沒點動靜,夢想中的一畦白菜依舊是黃土朝天。
為首的太監,不,應該是侍衛。
“搜!”為首侍衛一聲令下,旁邊的侍衛立即分散開來。
我拉了拉青菊,示意她坐下,搜吧,讓他搜吧,反正沒什麼值錢的玩意,我已經將那些金子手鍊玉器貼身藏著。
青菊現在倒也變得安定,學著我的樣子,在我旁邊坐下,拿著扇子在一旁給我扇風,“燕來姐,你說他們來幹嘛的啊?”
“只要不是來要咱們命的,隨他們來幹什麼。”微閉著眼,只留下一條狹小的縫,“你把東西藏好了嗎?”
“我天天放身上,睡覺也藏懷裡呢。”難怪我說這丫頭怎麼晚上睡覺都蜷縮成一團,以前都呈大字型。
“沒有搜到。”侍衛們空手而返,這是意料中的事。想蹭點喝酒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要有銀子還等著他們來翻箱倒櫃?
“這是什麼地方?”為首的侍衛問旁邊的太監,眼睛還有意無意瞟了我幾眼。
為首的太監是上次送我來冷宮的那個,“回大人,這是冷宮,那位是被廢棄的燕美人。”頓了頓,他壓低聲音,“就算這兒死了人,皇上也不知道,也沒人管。”哈下腰一臉的諂媚,“王大人,天這麼熱,這地方晦氣,咱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王大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下身旁的太監,“走。”
什麼事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雖然沒有居住證,雖然說不上是暫時居住還是長期佔有,但是也不能隨隨便便連個口頭證明也沒有搞得雞飛狗跳吧。
我緊緊捏著青瓷碗的一邊,指節發白。
“燕來姐。”青菊忙扯開我的手。
“沒事。”我揮揮手,“我不生氣。”
“不是,燕來姐,這可是唯一一隻沒有破的碗。”說完,她心疼的抱起碗,檢查有沒有破損。
“你。”一時氣結,算了,睡睡吧,養足精神,晚上再去看看楚燁有沒有來。
悄悄起身,青菊已經睡熟,蜷縮著身子保護著她所珍惜的東西。給她拉了拉被子,之間不經意碰見她睡熟的臉。
稚嫩的臉龐,鼻翼一扇一扇,輕微的呼嚕聲。
她才不過十四歲,卻要跟著我在冷宮,如此美好的年華,卻揮霍在這無人煙破敗蕭索的冷宮。也許,一輩子,都要在此了過殘生。
夜闌天靜,悄聲爬下床走出門外。
山崗上一輪明月靜靜懸掛,今夜竟是滿月。站在山崗上,月色清朗,如水般的澄明和潔淨。心頭的憂鬱也似乎被如水的月色洗過,一片清明。可是,一陣風吹過,驚起一絲波瀾一許傷感。
今夜,或者明夜,或者說以後的每一個夜晚,他都不會再來了吧。
他是堂堂大將軍,而自己只不過是個被廢棄的妃子;他有著錦繡的前程,而自己未來的路在哪裡還是茫然一片;他,楚燁,怎麼在意一個被人遺忘被冷落被拋棄的燕美人。
燕美人,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