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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都被燃盡的那一刻,一個光團跳到眼前,炸出滿目燦爛。
他站在光下,發現z大的校門出現在他的身後。
和煦的陽光碟機散了所有惡意,彷彿在昭示他的勝利。
真的——勝利了嗎?
……
秦光霽帶著滿身傷痕,平視著前方的雙眼快速地眨動,瞳孔緊縮到極點,其中蘊藏的並非成功出逃的喜悅,而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更大的情感。
他的雙手正在顫抖,他的呼吸越發急促。他的目光幾次閃躲然而卻在下一刻重新回到那個方向。
他的腳尖反覆伸出又反覆縮回,躑躅的腳步清晰地反映出他內心的猶豫。哪怕只有幾步之遙,他也無法前行。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腦。
視野中央的兩個人影轉過身來,幾十年歲月累積下來的滄桑在他們的臉上和身上畫出道道痕跡,蒼老並不可怕,反而意味著沉澱的慈祥。
已經淡退了的記憶如同從枯井中湧上來的清水,而他心甘情願地沉溺。
終章(6)
梅雨天,一切都是溼漉漉的。
老屋的牆面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珠,伸手劃一下會留下清晰的指痕。
窗外一片朦朧,遠處暗色的山成為霧氣的一部分,近處水塘和小樹的顏色也被染淺,好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看世界。
推開窗戶,微涼的細雨灌了進來,只幾秒就能將整個人泡皺。
潮溼成為了一種複合氣味,能分辨出水塘裡的青螺、湖岸邊的菱角,新一批的秧苗即將走入田間,山頭樹梢上掛滿乒乓球大小的楊梅,枇杷的光輝歲月則已經落幕。
這是個被群山環抱的小村落,也是秦光霽記憶裡的家。
在窗臺上趴久了,一排水滴在木窗框下積蓄,指尖不慎與其相碰,便凝聚起來,咕嚕嚕地順著手指滾落。
秦光霽很不喜歡這樣的天氣。
角落裡的除溼機成了雞肋的擺設,頭頂新安裝的空調對早已被水汽泡脹的老屋也無能為力。在這種日子裡行走,走著走著就會發現自己成了一條魚,只有進化出兩腮才能正常呼吸。
但他也懷念這樣的日子。
日新月異的時代,人們將帶有種種缺陷的生活方式稱作復古,卻忘了被叫做記憶的不止有物品和天氣,更有人。
門外傳來走動聲,修繕一新的樓梯沒有發出太多的呻吟,但經年摩擦帶來的鬆懈還是令榫卯唱起來獨屬於木條的節奏。
門被敲響,一個慈祥的女聲從外頭響起:“光霽,該起床吃早飯了。”
秦光霽關上窗,轉身坐到床邊。
房間裡的一切都沒有變。一零年代的流行被現在的眼光稱作老土,但回憶會為它們鍍上柔光。
唯一變了的,是他自己。
十一年,從孩童到成人,過去的小床對現在的他來說已太過狹窄,低矮的書桌也不再合適。
“哎,知道了。”他笑著應了一聲。
笑著,但一滴淚在眼下凝聚。
哪怕清楚地知道這一切是假的,但那些被歲月揉進血脈的執念仍是如此難以割捨。
敲門聲停了。可隨後傳來的並非遠離的腳步。
吱呀——
木門開了。
外婆的眼睛不像她的同齡人那樣渾濁,是幾十年不變的清亮。
一根樸素的木簪挽起她斑白的頭髮,修身的旗袍裹著她不再年輕的身軀。時間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名為蒼老的痕跡,但平和的脾性不會因軀體的老化變形。
記憶裡,她從未對誰發過火。她自然上翹的嘴角外勾畫著幾根皺紋,額頭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