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留不住的情分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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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步履穩健踏出廊廡。
江南的庭院,無論白天黑夜,都自帶雅韻的芬芳。
四方格柵榆木窗外的白牆前,王二嬢揣著手獨立著,應當是聽全了裡間的對話,整個人看上去呆呆木木的,全然沒有平日的矯健精神頭。
山月垂眸:“二嬢。”
王二嬢側眸看看裡間,孫五爺弓背佝腰,背影裡透露出幾分蕭索。
王二嬢有些不落忍:“你今天說話太傷人了”
何必說得這樣明白?
“過橋骨”都不是瞎子,便是看門的小六也看得清五爺待山月的不同。
山塘街前後三四個巷弄都清楚孫五爺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打打殺殺二十年,什麼勾當沒幹過?什麼髒事沒見過?遇到壞了山塘街規矩的畫工,剁手挖眼都是小懲——偏生這樣一個人,記得山月怕火,自己掏錢將山塘街裡外的紙糊燈籠都換成了價格昂貴的“氣死風”羊角琉璃燈。
燈罩由薄而透亮的羊角薄片疊合而成,燈裡點燃蠟燭,燈火在其中跳動,無需擔心火舌會吻上脆弱的燈罩,而引發記憶中的痛苦。
孫五爺素來將心思藏得很好的,誰也說不清其中究竟藏著怎樣的情愫,或是對山月畫技與天賦的欣賞,或是對姑娘悲慘過去的憐憫,或是日久時長的相伴或者三者交織,漸生藤蔓。
誰也說不清的啊!
這麼好幾年,大傢伙相依為命,一步一個腳印,五爺就算心裡頭藏起事,也沒越過界;山月客氣恭敬,從來不佔便宜
王二嬢難得沒說髒話,只抹了把眼角:“有些事,你不說他不說,就又何必捅破!這搞得以後大傢伙還怎麼處呀?”
山月步履暫停。
“那就不處了。”
“從今日起,我與‘過橋骨’一拍兩散。我往後生死不論,都與‘過橋骨’無干。”
山月低側頜角,目光迴轉中,定在乾燥泛黃的白牆上:“二嬢,這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京師,我不會帶你去——我前去堡樓前為你、黃梔和狸娘做的安排,都還作數。如若五爺因我之故,拒絕接納狸娘,那我自會拜託程家照拂於她。”
山月是冰塊。
這是“過橋骨”的共識。
饒是最愛插科打諢的老陸,也沒拿山月開過玩笑。
但,山月縱然是冰塊月,卻也是塊待人有禮貌的水冰月——態度從來沒有如此強硬過!
王二嬢一愣,隨即赤紅一雙眼:“不去就不去!老子才不稀罕!嫁個大官兒不得了!我們‘過橋骨’配不上你了!虧得那根麻貓兒天天在屋頭念你,還給你做鞋墊!那朵黃花兒也是!分了三個香囊存錢,一個買房子,一個買男人,一個是留給你的跑路錢!”
“老子回去就把鞋墊咬爛!”
“把那朵黃花給你存的跑路錢偷了,老子也拿去買男人!買八個!”
王二嬢挽起袖子,露出金燦燦的手鐲子,眼淚水“唰唰唰”順著惡狠狠的臉頰,往下砸。
王二嬢覺得自己窩囊,掌心抹了把眼淚鼻涕:“老子把男人分屍的時候,都沒哭!”
綢莊早已閉店,牆外是夜市的攤販聚眾而集,牆內是王二嬢像青蛙呱呱叫的哭聲。
山月虛空伸手,卻終究只是伸展手指後,無力地垂下。
她尚且是砧板上的魚肉,若不與“過橋骨”割袍斷義,若不絕了王二嬢跟隨入京的念頭,一旦她東窗事發,她,他們,她們,一個也活不了!
索性就趁此機會,揚了這本不該有、偷來珍藏的情分!
“您別哭。”
山月掀起裙角,緩緩跪地,雙膝叩在冰涼的青磚地上,雙手撐地,果決又鄭重地磕了個響頭。
“這句話,早在八年前,就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