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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新紅是不大滿意剛沈婆說的人家，一個個家裡都雞飛狗跳的，不是能誠心過日子的，當年阿爹走的時候特意囑咐過，讓好好給小雲挑門親，別太遭罪了。

沈婆今年五十，頭髮白了不少，臉上皺紋疊起，她等著徐新紅說了這話，才壓著嗓子發出氣音，&ldo;算了，也不跟你藏著掖著了!真是有個好人家!&rdo;

她把紅本一蓋，拉著徐新紅的手，親熱道，&ldo;大隊長侄子孟建軍記得不?模樣周正，脾性也好，還念過小學!他家巴著大隊長日子過得好著呢。&rdo;

&ldo;孟建軍啊&rdo;徐新紅喃喃念著。

孟家大兒子是紅旗公社大隊長，在村裡很有威望，孟建軍就是大隊長親侄兒，這人今年二十四，念過書有點文化，性子也好斯斯文文的，在村裡名聲不錯。

&ldo;聽著是挺好，可是沈婆，他結過婚還有娃呢!&rdo;徐新紅想到這一茬就覺得不得勁了。

&ldo;結過婚咋了?那不更知道疼人嘛!有娃咋了?過去當個現成娘還有人孝順!&rdo;沈婆勸她，&ldo;你想啊，現在這十里八村還有誰家條件比孟家好的?多少姑娘想託我打聽孟建軍呢，我都沒應。&rdo;

徐新紅想著前頭幾家，再想想孟家，是有些鬆動，小雲嫁前頭的不是吃糠咽菜嗎?那日子也難。

&ldo;伯孃，飯菜好了。&rdo;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打斷院裡兩人的談話。

沈婆扭頭看去，就瞧著陳葉雲從廚房走出來。

她模樣生得俊俏，鵝蛋臉精緻小巧，一雙杏眼在長長的睫毛下眼波如水，鼻子挺翹，小嘴紅艷，加上身形苗條，哪怕是穿著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裳也掩不住一身秀麗。

&ldo;哎喲，小雲哪!&rdo;沈婆笑得眼睛眯成條縫兒，忙招呼人，&ldo;這才幾天沒見到咋感覺又長俊了呢。&rdo;

同時，她心裡也嘀咕，怪到不得孟建軍惦記著人家，塞了自個一塊錢來打聽音信兒，要是成了，還能有謝禮。

&ldo;行，強子，去叫你爹回來吃飯!&rdo;徐新紅朝在裡屋的兒子喚了聲兒，又看著沈婆說話，&ldo;沈婆，這事兒我們再商量商量，我也得問過我們家富貴再說。今兒過節你就留下來吃個飯，家裡菜都做好了。&rdo;

&ldo;哎哎哎，不成不成，你們過節吃你們的，我回家去吃，咋能白吃白喝你家的。&rdo;沈婆擺擺手，推脫兩句，一雙精利的眼又看看陳葉雲。

&ldo;那這事兒你們商量商量，不過啊，我做媒這麼些年就沒看走眼過，小雲跟孟建軍是配襯的!&rdo;

&ldo;反正這事兒就牢你放在心上，有啥好的人家幫我們留意著。&rdo;徐新紅快步去廚房從竹籃子裡拿了個雞蛋出來，塞人手裡，&ldo;這個雞蛋你拿著吃，費心了啊!&rdo;

沈婆推脫不過，只能把雞蛋揣兜裡佝僂著揹回家去了。

小年夜，陳家飯桌上總算沾了些葷腥，尤其是澆了醬油，撒了蔥花的雞蛋羹冒著誘人的香味，陳家四個小的吃的嘴角都染上醬色。

冬日裡天黑得早，家裡人早早就歇下了。陳葉雲躺在床上想著白日裡的事兒睡不著。

&ldo;你說說你，哪有讓人嫁去當後孃的說法!&rdo;

陳富貴的聲音從老舊的木門縫裡傳進來，隱隱約約，聽不大真切。

二人正從院裡往裡屋走，說著說著還嗆起來了。

&ldo;我也沒說一定就嫁孟建軍!這不看了一天就他家好點嘛。人可是大隊長侄子，頭前老婆去了，留下個四歲的娃，家裡條件好，就想找個心地好模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