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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不願承認,但這些慰藉心靈的美妙願景,總難免有一部分與雒易有關。
終有一日……
「——稟告先生,人已帶到!」
耳畔是武士一聲長報,只聽得許多凌亂跫音紛至沓來,誰的鎧甲撞擊在地上,鏗鏘一聲清響。
沈遇竹睜開了雙眼。
「……遂乃放浪曲櫱,恣情山水,走齊、魯、燕、趙之地,窮覽朔漠。其所見山奔海立、沙起雲行、雨鳴樹偃、幽谷大都、人物魚鳥,一切可驚可愕之狀……」原文出自明代袁宏道的《徐文長傳》。
第21章 邀君飲鴆
雒易被押解上來的時候,沈遇竹正彎腰拈了一隻狼豪在作畫。絹是脂白的魯縞,已用藤黃渲了底色,淡墨勾了花萼,正適宜繪上一朵不肯嫁東風的桃花。
聽到武卒的吆喝和兵甲的撞擊聲,他收完最後一筆,才把筆往筆架上一擱,轉過臉來。他施施然走下階,走到被數名健壯武夫押解在地的雒易身旁,帶著困惑惘然的神情,繞著雒易走了一圈。
「這是誰呀?」他抬起頭,摯懇地問著身邊的武卒。
武卒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卻見沈遇竹抬起腳,把雒易的頭猛地踩進了塵土裡,來來回回碾磨了數遍,才用足面挑起了他的下顎。
「這下我認出來了。」他端詳著那被砂礫塵土所遮蔽的面龐,溫煦地望進那雙怒氣蓬勃、銷金噬骨的碧藍眸子:「這不是雒易雒大人嗎?」
雒易啐開嘴裡的草末沙土,朝他粲然一笑,露出染著血的雪白牙齒:「我也想知道——」他的眉峰一聳,殺氣陡生,卻是轉向左右挾制住自己的武卒:「你們有幾個膽子,竟然敢光天化日劫持大晉公卿!」
雖然淪為階下囚,縱橫沙場的雒易顯然餘威猶在。那些蒙面的武卒猝然一驚,已有人小聲嘀咕議論起來:「怎麼……是公卿?」「沈先生不是說,經過的是個趕路的商人麼?……」
沈遇竹含笑搖頭,開口道:「我和鄭大人自有籌謀。諸位聽我號令,依計行事,自然不會錯。」他走到一旁,掀開一隻楠木箱子,其中沉甸甸的儘是金玉寶翠,一開啟來,登時珠光四射、滿室生輝。
「區區一點酬庸,請眾兄弟分了罷。自鄭大人罷朝歸來,還將好酒好肉,置宴款待諸位。」
重賄在前,眾人心中一點疑慮也煙消雲散了,眉開眼笑地朝沈遇竹謝了又謝,一邊把寶箱扛了出去,一面還有人不忘湊上去獻殷勤:「沈先生,便只留你和這個……這個蠻夷子共處一室麼?」武卒悄悄瞥了雒易一眼:「這傢伙厲害得緊,中了兩箭,還傷了我們十幾個好手,若不制服起來,恐怕會對沈先生不利呢。」
「哦?」沈遇竹是不恥下問的謙遜神情:「那你們有什麼好法子?」
有武卒興致勃勃地獻策:「在我們鄉裡遇到狂悍不馴、橫衝直撞的蠻牛,從來都是用了木枷重重鎖了,好叫它動彈不得。這木枷有六十斤、八十斤的,小人看這廝勇力,非一百斤的枷鎖怕是制不了呢。」
「荒唐,」沈遇竹蹙眉,全然是惋惜而不忍的語氣:「雒大人金軀貴體,怎麼能像牲畜一樣用一百斤的枷鎖對待?」
武卒惶惑地囁嚅道:「可是……先生——?」
「換個三百斤的來。」
武卒領命而去。此地曾是沈遇竹隱居鍛造器械的居所,臨時造作三百斤純鐵所鑄的枷鎖並非難事。雒易雙手被沉重的鐵枷綁縛,脊背卻仍像標槍一樣筆直。他冷冷地看著沈遇竹,雖一語不發,碧瞳裡卻有虎兕騰躍咆哮,將欲破柙而出。
「雒大人來得早了些。」他對他抿唇一笑,指了指几上一座正架於炭火之上沸煮的小小鼎鑊。「待客的茶酒還未煮好,幸勿見怪。」
若是雒易有一副宛轉多情的心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