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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又是柳綠時,楊絮開始在長街上空飛舞。本是青璃最厭煩的時節,可是他卻無比心焦地站在街邊,身旁是同樣焦急的父母們。他們已經連續三天等在門前了,先頭部隊在三天前就已經進城,楚越也該回來了吧。
日頭已經慢慢地移到了頭頂,午後的長街只有疏疏落落的幾個行人,街邊的柳枝搖搖擺擺,一隻老貓窩在樹下打著盹,漸漸燥熱起來的天,有著稀疏的知了的鳴叫,更添了心頭的焦躁。古舊的長街,磚石砌的牆上已爬上青苔,荼蘼花在牆頭熱烈地開著,風穿過長街,帶著時光從牆上剝落。沈青璃想起,從那麼小起,楚越就帶著他在這長街中玩耍,他年少的所有時光都刻在這一塊塊磚牆上。他彷彿看到楚越穿過長街,像從前那個頑皮的少年一樣,從光陰的那頭向他走來。帶著疲憊,帶著滄桑,他卻依舊是那個曾經的楚越,站在他的面前,如從前一般地笑著說:“我回來了。”
青璃拼命地睜大眼睛,想從模糊的淚眼中看清楚越的身影,他聽不到身邊母親的痛哭,聽不到父親的哽咽,他只聽到了楚越疲憊溫柔的聲音“我回來了。”
他們只是這市井中平凡的百姓,在風雨飄搖的時候只能如浮萍般忍受著摧殘,一場戰爭的尾巴掃過,卻已經重重地擊打了兩個平凡的家庭。索性,上天待他們不薄,兩年的分別後,依舊是團聚。
長途勞累讓楚越在回到家後不分晝夜地睡了三天,父母自然是心疼的,青璃也不忍去打擾。在楚越休息過來後,便不得不接受兩位夫人的輪番轟炸,她們不停地問著,害怕遺漏任何一個細節。楚越自是隻挑著輕鬆的講,卻還是每每讓夫人們紅了眼。每到這是,楚越總是無奈無措地向站在一旁的青璃使著眼色求助,而青璃卻默默轉過眼去,裝作沒看到,心裡偷笑。然後再楚越再一次陷入夫人們的包圍後,默默地看著他們的身影,心裡倍感安慰。楚越變得更加沉穩成熟了,可是在父母和他的面前還是那個調皮的少年。真好,沈青璃想。這樣平淡的日子,真好
第7章 第 7 章
經歷了這樣一場戰事,青璃也不再那麼變扭,乖順地接受著楚越的保護。而楚越也更加珍惜著親人們,愛護著青璃。
只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什麼時候,自己對那個人竟有了不一樣的感情了呢?沈青璃默立在燈海的長街,抿著唇,眼中晦暗不明。一對璧人的身影遠去,是楚越,和一個女子。上元節啊,一盞盞花燈映著戀人們的臉龐,分外美好,他們有說有笑,那麼般配。長睫低垂,微苦笑。是啊,楚越已經耽擱太久了,二十歲,早就該成家了,他怎麼就忘了呢?忘了楚家伯母碎碎的唸叨,忘了那些女子們傾慕的眼神,忘了,原來楚越不會永遠陪在他的身邊。有些話,還沒有說出口,便已經有了答案。這段感情,還沒有開始,就要結束了。
沈青璃突然無比懷念曾經的那個世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過它了,這裡的生活那麼美好,除了偶爾擔心著那裡的哥哥,自己對那個世界的印象,竟是慢慢模糊了。每每想起,彷彿是隔著一片水霧看到了一個夢境。是了,他幾乎快要想不起了,不曾擁有幸福的滋味。這兩個世界,究竟,哪一個,會是夢呢?
他再也回不去了,而在這個世界裡,他和楚越,再無可能。他愛他的父母,楚越也是。他做不到為楚越忤逆自己摯愛的雙親。楚越呢,哈,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男人會愛上男人吧。
有人在放孔明燈了,沈青璃抬頭望天,夜幕中一點點的燈影慢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