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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兩人成天形影不離,白天同車同馬玩在一起,夜裡投宿後吃睡一塊兒、連隨車南行的夫子也是一起教兩人讀書。
這夜兩人吃過飯、洗好澡,夫子拿著孝經走進來。婢女、書僮早已研好墨、鋪好紙候著。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大雅雲:”無念爾祖,聿修厥德。‘“夫子撫著鬍鬚,緩緩地搖頭晃腦念著。
“夫子,要是身體髮膚受於父母不得毀傷,那麼誰來從軍報國,誰來身先士卒?”煒勖問。
“這後面也說了,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所以從軍報國雖有傷髮膚之虞,但並不違背孝道。”夫子耐心解釋。
“夫子,古有云:”父母仇不共戴天‘,為父母報仇是否也算孝順,既談報仇,又如何能不傷身?“紫蘋也想反駁夫子的話。
“所以扶怨報怨是不智的,上天有眼,做壞事的人自有公道報應,而裁決這一切的是天,不是爾等凡人。”
“可是,有很多人做了壞事也沒見天懲,他們依然活得稱心快意。”
“天理迴圈,報應不爽,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真是這樣嗎?”她再度確定。
“是的,因此人生在世不可傷德為壞,莫以為欺瞞得了天地,殊不知時候到了,這一條一條獎懲,沒有人能逃得過。要曉得,善惡到頭終有報。”
紫兒聽懂了,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終有一天,那些惡人一個個也逃不過天理裁處。她舒了舒眉,放下多回來的沉重包袱。
可是……福伯臨死前的諄諄叮囑呢?假裝忘記嗎?不!她做不到啊!他枯槁的十指緊抓住她,要她牢牢記住兩個名字——曲懷天、程奎,他要她殺了這兩人,還她曹家七十餘口清白……她哪能靜靜等待,讓蒼天來替她討回公道?
那鋒銳的刀一落,爹孃鮮血噴灑出來,染紅了院裡幾十株梅樹……長劍一送,娃娃連掙扎都來不及,活蹦亂跳的身子就癱軟下來,娃娃是為救她而喪命……
她活著,只為報仇二字,她怎能卸責?把事情推給老天?越想越覺暈眩,不知道、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呀!
倏地,她蒼白的小臉擰了煒勖的心,放下筆墨,他對夫子說:“一日的舟車勞頓,紫兒可能累了,夫子,我們明日再繼續好嗎?”
夫子沒反對,他們兩個是好學上進的學生,他從不擔心他們會為貪懶找尋藉口,收拾好書卷,他拍拍紫兒的肩膀。
“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來上你最喜歡的詩詞選輯。”
抬起眼,心裡滿是感激,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對她好,這些疼惜補足了她心中的缺憾,也讓她逐漸忘卻自己的使命。
夫子走出門,煒勖立刻把她抱上床鋪,拉高棉被裹住兩人的身子,他把手冷腳冰的紫兒圈在懷中。一會兒,體溫濡染了兩人,暖暖的身子、暖暖的心……他幫她架起一個暖暖的窩巢。
他拉拉她身上的舊衣服說:“娘說,等回老家,她會找師傅幫你裁幾件新衣裳。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秋香?粉黛?還是藕色?”他企圖引燃她的好心情,數日的相處,他明白她心裡有個沉重的秘密,至於是什麼?他並不急著追問,因他相信,終有一日紫兒會主動告訴他。
“我衣裳夠穿了,你叫嬸嬸不用再費心。”她急急推卻,這麼多的恩情教她如何還得清?
“不夠、不夠,除了家居服,你還需要幾套外出服,因為杭州美景冠天下,我要常常帶你出遊,另外還要做幾套輕便的騎馬裝,回家後我教你騎馬可好?”他拍拍她的小臉,順順她皺皺的眉峰。
“還要幾天才會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