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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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玉佩,面沉似水。
他的視線,猶然落在那張空無一物的案几上。
傅簪纓從小便愛鼓搗些茶食糕點,做完總是最先送到東宮,這習慣多年不改。當年他每日下了學,不等進門,鼻端先嗅到一抹糯甜的香味,便知有隻小饞貓兒帶著點心過來了。
小丫頭饞嘴愛吃甜,可是食多了胃裡又難受,吃不下的,便都送進他肚子裡。
一張食几上相挨的兩席,她趺坐在旁,稚氣的指尖捏著一枚桃花酥,湊到他唇邊,伸展的柔柔腰肢一如凹彎的細柳。
他不動聲色,她便急,撲閃著長睫,手臂努努地往前蹭。待他張嘴一口吃了,小丫頭眼裡才溢位嬌憨的歡喜,一對小梨渦盛出滿盞的甜。
比嘴裡的糕更甜。
少時為了這眼甜,雖不喜歡女孩子太嬌,李景煥還是願意配合她的小把戲。
可人長大了,對甜食的鐘愛便膩了。
“你人來便是,不必囉裡囉唆帶什麼吃食,孤不愛吃那些。”這是李景煥上個月才囑咐過簪纓的話。
不是讓她不來。
太子輕振衣襞坐在矮塌,眉心蹙起一團冷色。
和誰賭氣來?就因那日看見他同傅妝雪一道出入,便像小孩子似的閉門不出,指望誰去哄她?
再說她何必同阿雪計較?
李景煥還記得,他第一眼看見則安帶在身邊的粉衣女郎時,那種驚豔的感嘆:
原來一個女子的眼神,除了柔弱,也可以沉澱出一種令人動容的孤湛和堅韌。
細問之下,方得知此女生在雍涼之地,母亡後跟著數萬流民輾轉流離了幾千里路,茹草食莒,風餐露宿,才到得江南。
說起這些經歷時,傅妝雪沒有流露出苦難的神色,熠熠的眼神反而帶著種不屈的天真。
李景煥當下便意識到,這是個與建康所有豪族貴女都不同的女子。
尤其與嬌養在錦繡堆裡的傅簪纓不同。
阿纓的嬌弱,永遠只是嬌弱本身,天真不能吃苦,守禮卻無情致。
只不過為著年少時的情分,他一向縱著她。
就是這般,還不乖,還要鬧。
李薦見太子將公文鋪展在案,蘸飽墨汁的狼毫懸在上空,半晌卻沒落下,轉轉眼珠,提議道:“明日便是傅娘子的好日子,不如,殿下備樣物件兒過去瞧瞧傅娘子,想必玉燭殿就高興了。”
依他的想頭,兩個人裡,總要有一個先找臺階下去不是?
李景煥卻道:“諸般物儀母后都已備妥,她還缺什麼不成?”
話音方落,一滴墨珠啪地從毫尖落在絹紙上,洇成一團黑。
倒像小時候兜她在懷裡教寫字,笨拙的奶糰子在紙上塗出的黑疙瘩……李景煥看了片刻,抬筆勾掉。
他吐息輕道:“再等等。”
以他對傅簪纓的瞭解,她習慣了依賴自己,是諸事都要與自己分享的心性。李薦說得對,明日是她的大日子,今晚,她一定會忍不住來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