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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捱到了今日,也真夠難為她了。她得的這病,俗語叫&ot;失心瘋&ot;。得這病的,受不得刺激。但受刺激,輕則又哭又唱渾說渾鬧,重則當場昏倒不省人事。黑女此時的情況,已到了難說輕重的時候。歪雞回來有待時日,她這面萬分急迫,竟似乎是一日等不得一日。寫到這裡,著者也不能不替黑女焦急。然而,世事的輪轉,往往卻不都是這樣,一切的緣遇,總不以你的急迫不急迫應付,終了還得聽其自然。常言道,候它瓜熟,方能蒂落。該等待且得耐心等待。古人提倡的君子風度,極其重要的一條就是從容不迫。因此,在這裡咱且提起一段閒話,一面是為了交代一個不曾了卻的夙願,一面是與本書開卷的話題一個照應。
卻說賀根鬥那一日遇見黑女,寥寥幾語,便覺著情況不妙,匆忙回家歇息。這也是他自黃龍山裡回來身患的一種怪病。起初有人斷言,他是被山圈裡專一勾引獨行男人的迷人狐給迷住了。他當時神志昏沉,說不清楚。婆娘鳳霞便聽信村中老人規勸,自作主張悄悄地請了銀定法師,讓兒子孬蛋跟隨,到黃龍山的山圈裡發散咒符傳單,震懾那迷人狐,好叫那怪物從速釋放她男人根斗的魂魄回家。待到後來,賀根斗的病情有所好轉,靠他自個兒的回憶,才將當時的真實情況敘說了明白。
那天的正午時分,賀根鬥獨自在山圈裡,精神本來就有一些慌張,後又受了一隻花翅野雞的驚動,不知不覺失了精魂。其結果是,愈走愈摸不著路徑,摸不著路徑又愈走。鑽著頭直走了百十餘裡,眼見天幕已黑還沒摸出山圈,心下便十二分的焦急。山間的道路腳踏車大多不得自行,一路上連推帶架又掮又扛,費去了不少氣力。此時的他又疲又餓,個人的模樣難免狼狽。但給不相識的人看,不是丐者卻像瘋子,不是瘋子卻像丐者,形容也的確可憐。正在無奈之時,只聽得坡下有人聲響動,探頭一看,只見陰溝底下隱隱約約呈現著一所莊廓,院裡窗戶有燈火放射著幽幽的亮光。看那情形,分明便是一戶人家。賀根鬥一見大喜,連忙掮起腳踏車下了溝坡,直往那人家院落奔去。
山中的住戶也不是什麼高牆大院,一般人家弄些柴草亂石,壘個尺高,竟算做是院牆了。所以賀根鬥也不用敲門,只可著嗓子往裡喊叫。片刻工夫,屋門嘎吱一聲開啟,走出一個老嫗。那老嫗走了過來,探過牆頭問牆外人:&ot;誰氏?深更半夜立在外面號叫?&ot;賀根鬥叫道:&ot;老嬸嬸,是我,家住在山底下,我姓賀名根鬥,鄢崮村大隊的主任!我迷了路,整走了一日了!&ot;老嫗冷言說道:&ot;迷路?哼,你也不是第一個了,想歇在我屋的過路客人無一不說是迷了路。我竟想不通這世上的人是咋弄的,長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都說認不得路了!&ot;賀根鬥看那老嫗沒有收留他的意思,連忙苦苦央求,道:&ot;老嬸嬸,我實在是走得乏得不成了,撐不住了,求你,求你老人家發善心,讓我今黑在你屋裡借宿上一夜,老嬸嬸,你可憐可憐……&ot;院牆外,賀根鬥一面央求一面端起袖子擦汗。老嫗大概看成是賀根鬥在可憐地哭泣,這才道:&ot;進來吧!&ot;說著開了柴門,放賀根鬥進去。
老嫗引著賀根鬥走到一面窯洞的門外,說:&ot;裡頭久不住人了,你湊合歇一夜吧。&ot;賀根鬥謝了一聲,推開窯門欲進。這時,只覺得一股陰煞之氣撲面而來。但此時賀根鬥自知沒他挑揀的餘地,只放膽一步跨了進去。老嫗後面道:&ot;甭急,我叫媳婦桂芝給你端盞燈來。&ot;賀根鬥只得立住,老嫗又道:&ot;恐怕你還沒吃過晚飯吧?&ot;這一語賀根鬥是正中下懷,連忙應道:&ot;老嬸嬸你說得太對了,不是你好心問我,我還不好意思提呢!我甭說晚飯,連午飯都還沒吃!以你現有的吃貨,隨啥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