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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多麼驕傲的男人,要他求人已經困難之至,更何況他那時年紀尚輕、渾身都是尖銳稜角,脾氣火爆到不行,而求的物件還是他父親……他為什麼要求人?又求些什麼?
“他……我……我不懂……”喉頭乾澀,她捧著杯子的雙手微微顫抖,下意識灌了一大口茶,也感覺不出茶溫是不是太燙,便囫圖吞進胃裡了。
何慶茹表情很平靜,似乎也料到她的反應,略頓,她勾起優雅的笑弧,淡著聲嘆息。“原來他什麼都沒告訴你,他這性子呵……唉,都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小菱,我想確認一件事……你愛他嗎?”
喜歡與愛,這兩者仍是有差距的。
她愛他嗎?
這問題在袁靜菱的小腦袋瓜裡炸開,震得她心魂飛掠、思緒百轉。
她愛他嗎?
她自問著,內心澎湃如狂潮。
一波波瘋浪朝她打來,她卻覺得痛快,甘心情願墜進感情的漩渦,被拖扯到無盡的國度,即便再也回不到安全的原點,她認了,就算因為愛他而神魂飄泊,她也認了。
倘若這不是愛,那麼,她為何心痛又心悸?為什麼笑?又是為什麼哭?
“我愛他。”咬牙,她勇敢承認了,溫柔小臉在透進窗的午後陽光下淡泛犀光,美得教人心跳加速。她笑嘆:“是的,我愛上他了。”
真心愛上,沒辦法呵……
槍傷。
近距離射擊,一個穿透左大腿,一個射穿他右腰側。
子彈貫穿肌肉筋骨,所以射入的地方出現完整而俐落的兩個彈孔,然後火藥在穿透出來的地方爆開,他左大腿後面和右後腰才會裂開如此猙獰的痕跡,在那完美比例的身軀上留下殘念。
耳邊嗡嗡亂響,袁靜菱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意識跟她作對作上癮了,總挾帶著她的神魂飄遊,要她發狠地倒扯回來,才能專注地捕捉那女人的音浪。
她聽著,下意識傾聽,那淡淡無奈的聲嗓對著她說——
“……他那晚把人家打得頭破血流,被押回警局,適義出國不在臺灣,是我去把他保出來的。隔天他還想去找你,有幾名黑衣人在半路堵他,因為被他揍成重傷送醫急救的那個男人,警方查出他的身分,是在北臺灣黑道上名號還挺響亮的某位大哥。他揍傷人,對方的小弟來尋仇,先是製造假車禍,成功攔住他,然後近距離、毫無預警地朝他開槍。我們只能慶幸,因為對方僅僅是警告的意味濃厚,要不然那兩槍不會是朝大腿和腰間這麼仁慈,而是直接對準腦袋和心臟,斃命了事。”
還能呼吸嗎?
袁靜菱不太確定,只是胸口突然疼痛難當,那充滿惡意的捏掐讓她的心臟瞬間縮緊,血液爆竄。
什麼話也說不出,甚至連一點點的聲音也擠不出來,即便全身正因那件可怕的事件而痛得要命,她也沒辦法叫喊,只會瞪大雙眸、傻了般死盯著面前優雅的女人。
何慶茹溫雅地揚起嘴角,在喝完整杯的紅茶後,終於慢條斯理地啟唇。
“你對他而言,是一項必要的存在,像空氣、水、陽光那樣,早就融進他的血液裡,和他密不可分了。在他心目中,你是無可取代的,所以小菱……”她正了正神色。“我想請求你一件事。”
她眉眸一軒,靜待著,迷惑的顏色深濃不退。
何慶茹徐聲又說:“你能不能跟他說,要他回來『義鵬電子』?他是適義唯一的兒子,適義很愛他的,只是他們父子兩個之間橫著太多的問題,彼此都不願向對方低頭。適義他外表像個好好先生,其實骨子裡也倔得很。你不曉得啊,當克鵬那晚躺在加護病房裡開口求他,請他無論如何要找你,把你留在臺灣時,適義臉上的表情古怪得教人心痛,像是有些欣喜卻又有些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