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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晚絳在無極殿侍寢那一夜後,與凌央默契地達成了協議。
至少在孩子們面前,她和凌央也要表現得毫無芥蒂一般,不能讓念兒和陟君感覺到父母不和。
可有的事瞞得過凌念,卻瞞不過霍舟,霍舟已經十二歲,長成了明眸皓齒、玉質金相的少年,人人都稱道他有武安侯之風。
霍舟知道霍晚絳經逢打擊,身體變差了不少,她比從前更畏寒,體力也不濟,就連騎馬這種趣事她再也沒有做過。
昌寧元年的寒冬很快來臨。
霍舟照例帶上這段時間寫下的文章、辭賦及各類策論,去椒房殿拿給霍晚絳過目。
殿內架了暖爐,霍晚絳裹著厚厚的墨裘外衣跪坐在鏡臺前,這樣深重的顏色更襯得她面上毫無活氣。
鏡臺上放有一碗藥湯,眼下還燙著,她只能暫置在一旁,一邊蹙眉咳嗽一邊翻閱霍舟的文章。
而霍舟跽坐在她身後,小心翼翼替她梳理一頭長髮。
方才本是姒萱幫她梳頭,霍舟來得巧,見次情形,便主動提出要幫她,姒萱默默退下了。
霍晚絳知道這孩子必是有話要對她說。
可惜他這張嘴向來笨拙,她從鏡中打量他的神色,他似是醞釀躊躇許久,甚至都等她檢查完他這段時間所學成效了,他仍是一個字沒問出口。
霍晚絳故意下逐客令:“你的學業本宮向來放心,這些辭賦除《登高賦》與《仿秦風》二篇目空堆辭藻技巧而缺乏靈氣外,剩下的都很好,回去稍加整改便是,張大人定會滿意的。”
霍舟支支吾吾:“多謝阿姐指教。”
少年抱著紙筆快走出殿門時才堪堪回望問道:“阿姐,您與陛下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您的身子這樣差,我很擔心您。”
門外寒風讓他打了幾個哆嗦。
霍晚絳招手讓他回來:“外面雪大,等雪停了你再回去也不遲。”
霍舟乖乖回到殿中,跽坐在她正對面。
“您和陛下雖然不說,可舟看得出,你們之間……再不復從前那般了。假以時日,太子和公主都會長大,屆時又如何瞞得過他們呢?”
“阿姐,您告訴我,是不是大司馬之事令您……”
霍晚絳笑著給他倒了盞熱茶:“舟兒以為如何?”
霍舟卻反問她:“倘若大司馬之死,當真與陛下無關啊,阿姐又當如何?”
茶湯忽濺到了霍晚絳手背上。
是了,眼前的少年又怎知,衛驍的屍首都已經被她命人安葬在雲中了。
霍晚絳淡定掏出帕子擦拭手背:“舟兒,早慧是福,可我們姐弟身後無人,有時你也該通曉中庸之道,曉得如何在外人面前藏拙。不該你問的事,就不必多問,否則遲早引火上身。”
霍舟卻答:“大司馬與陛下、與阿姐都關係匪淺,若他尚在,定會第一時間趕回長安,讓您與陛下消除誤會——外面都是這麼說的,可如今過去這麼久,他都沒有半點訊息,必是凶多吉少了。”
“而陛下,直至他死,都要揹負弒舅的罪名。他雖為天子,當朝臣民不敢妄議此事,可他死後百年、千年,世世代代都只會拿大司馬做前車之鑑,痛斥他是個涼薄之君、負心之君。阿姐,您是何想法舟無可更改,可舟望您不要活得這麼累。”
“就當是為了您自己,為了太子和公主,儘早解開心結吧。舟在此立誓,待有上陣殺敵之力時,即便窮盡一生也要將此事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您一定,一定要等到那個時候。”
他這張笨嘴能說出如此多的掏心話,霍晚絳欣慰無比。
她不斷垂淚,長長嘆了口氣:“舟兒,阿姐才不會不愛惜身子呢。只是我與陛下之間隔了無數重山,也許此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