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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雖然一般,但至少在及格線上。從小磨練出的模式化表演方式讓他很順利地表演哭、表演笑,又有一副好皮囊,做不到大紅大紫,至少也討人喜歡。
「少說話」的建議傳開後,有人說他可笑,有人說他可愛。
有過幾段戀情,和影后的那一段轟轟烈烈,和圈外人那一段平平淡淡。除了一個女友說他做事幼稚腦子不行之外,沒什麼惡評。他戀愛也很坦蕩,不忌諱別人議論和反對,被問得多了會在採訪時認真答:是的,我很喜歡她。
幼年出道,跌宕二十幾年,有過低谷有過高峰,至少工作口碑尚可,也敬業也認真。「沈滄溟」讓他再度翻紅,又貼上當下最熱門的「真誠」標籤,身價再度水漲船高。
他永遠處在安全的世界裡,他說什麼、做什麼總是對的,而即便錯了,也有人能為他漂亮地善後。喬慎是被雕琢打磨過的塑像,他生來就預備被人愛,燦爛輝煌,潔淨神聖。
陶南嶼這樣的小人物,憎恨再濃烈,也不過是塑像上的一滴雨水。
遇到喬慎完全是意外,但最讓陶南嶼驚奇的,是喬慎的好脾氣。
換作任何一個別人,被自己這樣戲耍,又無端端承擔了難以消化的重擔,當場沒有把骨灰罐摔在地上已經算是極好涵養。陶南嶼懇求喬慎幫忙,不過是知道喬慎重視自己的「完美」,絕不會隨意處理骨灰罐。這件意外足以成為一段佳話,喬慎的經紀人塗斯長袖善舞,不會錯過演繹它的機會。而一旦成真,不過證實陶南嶼的想法:喬慎十足虛偽。
即便一切都在陶南嶼算計中,但第二天喬慎的「解救」太過出乎意料。
康心堯說:「他幫過你,人也細心周到,至少不是個混蛋,對吧?」
陶南嶼:「……可是他好愛演!」
拿腔拿調地稱她「陶小姐」,故意用英雄的口吻說什麼「我來救你,不用客氣」。陶南嶼一想起來就拍腿大笑。
挺好的帥哥,怎麼長了個這樣的腦子。
察覺喬慎在表演的時候,陶南嶼立刻明白他為什麼會相信自己說的話,為什麼試圖「解救」自己。
喬慎太無聊了,他需要新鮮刺激的東西,即便有未測的危險,他也想去碰觸。
同樣,對自己的關心並非出於對弱者、對受難者的憐憫和關注,他只是認為陶南嶼有點意思,他樂意聽陶南嶼真假難辨的謊言,滿足在真實世界裡扮演英雄的願望。
陶南嶼那時候想起他的一篇人物訪談,記者形容喬慎為苞米地裡的猴子:他沒有熱衷的事情,面對提問,一會兒說潛水,一會兒說登山,一會兒說看電影。什麼他都願意去碰,但什麼都沒有興趣深入。無論一開始多麼興致勃勃,一旦感到無趣,他立刻就會抽身離開。
因為他有太多、太多試錯的機會。
在苞米地裡前行,他一路找,一路扔。他在尋找哪一個最好、最大的苞米?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母親的骨灰罐就放在櫃子上。火化前要選擇骨灰罐,陶南嶼彼時沒有錢,族人最後買的是殯儀館裡最便宜最簡單的那個。她嫌難看,提前買好更漂亮、質量更好的,這次回來便立刻換上了。她有事沒事就拿根大狼毫給骨灰罐掃灰,跟陶良女說些喬慎的壞話。
她給陶良女念新聞,喬堅毅疑似犯了什麼罪,喬慎又遭遇了什麼危機。把網上的新聞整合再讀出來,陶南嶼越念越為喬慎唏噓。
她也不確定陶良女母親否喜歡聽這些。應該喜歡吧?也許喜歡吧?她生前多麼中意喬慎,那喬慎的落魄和潦倒應該也會關注吧?
康心堯沒來的時候,出租房裡常迴蕩她自己的聲音,有時候嘹亮得字正腔圓,有時候邊讀邊笑。
房子裡好像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名為「媽媽」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