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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流箏並非墨守成規的?性子,她直覺不對,便自行揭了蓋頭,提著?喜燭就走了出去?。房門外夕陽收盡最後一抹餘暉,夜色裡的?皇宮像只?蟄伏的?野獸,燭火幽微,她順著?冰冷的?朱牆往大殿的?方向走,這條原本她再?熟悉不過?的?路,此刻卻處處透著?詭異。
太安靜了。
祝流箏一路走來,一個人也沒有碰見。這可是?東宮,理應是?除了皇帝近側,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可此時卻像被哪方神?明下了禁制一般,一切人煙絕跡,靜得連她的?腳步聲都有迴響,直到她一步踏出東宮,眼前的?景象忽然天翻地覆。
數不清的?屍體橫在地上,有的?死不瞑目,有的?面目全非,斷掉的?四肢像破碎的?泥人般被隨意丟棄在地上,月色下的?地面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血和硫磺的?味道混在一起。
祝流箏生平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她反射性地扶著?牆乾嘔起來,慶幸因為宮廷婚禮習俗繁瑣,她從昨天晚上就被禁食。若隱若現的?火光透過?遠處的?宮牆,幾聲慘叫淹沒在兵戈聲中?,昭示著?這場屠殺仍在繼續,卻是?勝負已分。
祝流箏強忍著?胃裡的?翻牆倒海,她沒有選擇逃跑。而?是?走向前面的?金鑾殿。長裙曳地,素白?的?裙擺被血染紅。
無論前面等?待她的?是?什麼,欽天監的?祭酒永遠不會?逃避自己的?命運。
可不過?須臾之間,這句從她出生起被反覆灌輸,如刻進生命般的?絕對信條就險些被摧毀。
兩次。
一次是?祝流箏親眼看見自己未嫁的?夫君,被釘死在殿外的?長柱上,冷箭貫穿了他的?身體,他身邊倒著?死不瞑目的?梁元帝,殿上建極綏猷親筆題字像是?句無聲的?嘲諷。
一次是?她在焦土殘骸的?盡頭看見了梁聿澤。他坐在殿中?央的?鑾椅之上,看到祝流箏,他起身步步從高位上走下來,輕聲對她道,
「我說過?,我不信命。」
相同的?話語穿過?記憶時過?境遷,如今疊在她那一刻隱秘心動上的?,是?血光和屠戮。祝流箏對自己的?新?郎並沒有多少感情,說到底她奉命要嫁的?,終歸只?是?東宮這個尊貴無比的?位置。比起憤怒,她更多的?是?悲傷。
祝流箏隱約清楚這個悲劇的?答案,卻還是?問了一遍,
「……為什麼?」
梁聿澤面無表情地拂去?劍身上的?血跡,自然得像是?撣去?衣服上的?塵土,那個送她草編兔子的?少年似乎在這一夜消失了。
他語氣平靜,像是?陳述一個事實,「你又不喜歡他。」
祝流箏聲音冷了下來,「我不喜歡他,也不代表想要他死。」
梁聿澤說得很篤定,「你嫁給他,死的?人就是?我。」
祝流箏沉默下來。他們像在屍骨中?對望,像無聲的?對峙。可這並非梁聿澤想要的?結果,他上前一步調轉刀鋒,幾乎是?強硬地把劍柄塞進祝流箏的?手裡,
「你大可以來替他報仇。」
他手中?的?劍不知道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祝流箏彷彿能聞到劍身上腥甜的?,血的?味道,金屬的?劍柄彷彿燙得驚人。她迫切地想把這件殺人的?武器扔掉,可梁聿澤偏不肯讓她如願。
祝流箏試圖掙脫未果,猛地拔高了聲音,「梁聿澤你是?不是?瘋了!」
「我是?瘋了。」梁聿澤在爭執中?甚至笑了,「這宮裡形形色色這麼多人,你為什麼偏偏要對我好。你早該知道,深山裡的?狼崽子是?養不熟的?。比起感恩,他懂得更多的?永遠是?侵略、搶奪、佔有。」
像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
順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