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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秋芳又用新詞。她們店員總是走在時代前端。
“看看我媽。”秋芳禮貌地。頓了一下,又說:“那你男朋友?”
“我物件。”家麗聳聳肩,努力大大方方地。她還用老詞。
“回來了。”家麗先打招呼。
“恭喜你。”秋芳笑笑。
到淮河路十七巷,家麗跟建國說再見。一轉頭,迎面見秋芳推著個腳踏車。家麗認得出來,是湯家那輛,鳳凰牌。虧得秋芳小小身子還能駕馭二八的車。撞個大著。不得不說話了。那一天八點過後,家麗和秋芳沒有這樣面對面相遇過。家麗再不去淮河商店,秋芳搬走了,偶爾回來,多半遇不著,有一回在北菜市。遠遠見著了,兩個人都躲著走。
“你呢?怎麼樣?”
“那就路口。”建國爽快。
“還是老樣子。”秋芳說。
從山上下來,到淮濱路已是黃昏。路過武裝部,家麗不讓建國再送。建國不肯,死活要把她送到家。家麗說:“送到路口吧,再到家裡,又是一頓喝,明天還怎麼工作。”
“有時間一起去做頭髮,還去謝家集。”一句話拉近了距離。秋芳有些感動,鼻酸,但必須忍住了,“你都不適合燙頭,只適合劉胡蘭式。”兩個人笑了一陣,好像又回到了讀書的時候,一起上學放學,走過那條種滿法國梧桐的路。終於,秋芳說:“對不起,家麗……當時我……”
美心拿醬油來了。劉媽看看,說你們春燕醬油的新產品不錯。美心說:“老缸老醬,談不上新產品,廠裡現在也沒心氣做新產品了,亂著呢。”劉媽打趣道:“可不,你馬上都是要做丈母孃的人了,再過二年,抱外孫了。”美心假裝打她一下,還說我,你不一樣。劉媽忽然惆悵,“早呢,起碼二年,總得等她爸的孝出了,死鬼對不住我,可秋芳還是他女兒。”老太太又讚了劉媽的忠孝節義一陣才放她走。
家麗雲淡風輕,“你有什麼錯。路都是自己選的。為民是個好人,你和他挺合適。”
說到點子上了。劉媽笑道:“那都是未知數,現在想想,兒子未必比女婿管用。”老太太說還是不一樣。
秋芳忽然哭了,“為民馬上要走。”
老太太像看透她心事,道:“別愁了,再怎麼,你還有兒子。”
“去哪?”
劉媽不語。似有無窮心事。
“皖南,涇縣,說去援助陳村水電站建設。”
老太太勸:“湯家跟我們何家有過節,跟你們老張家該怎麼還怎麼,湯家兩口子對人雖然苛刻,但我看對秋芳還不錯,你這一步算走對了。”劉媽一貫心氣高,但丈夫去世,又攤上那麼個“醜聞”,她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孩子,爭榮誇耀的心早淡了。湯家願意結親,一來為她減輕負擔,二來姐姐嫁得好,以後能多幫襯幫襯兄弟。她將來還是指靠兒子秋林。
“胡鬧,他一個藥廠職工。”
“那也是秋芳願意的。”美心道。正說著,劉媽來借醬油。因為孩子的事,兩家好一陣不走動。如今家麗塵埃落定,劉媽才又主動恢復邦交。美心去拿醬油。老太太探劉媽的話,“秋芳現在還不怎麼回來?”劉媽道:“一個禮拜回來一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婚訂了,我就當這個女兒沒養。”當然是賭氣的話。
“說那裡缺醫少藥,省裡抽調人,他就報了名……”
美心道:“媽,你這可是兩條路線兩個標準啊,湯家也是大人可惡,孩子怎麼就不無辜了?換到朱家,孩子就無辜了。”老太太嘆氣,“跟湯家,是幾輩子的仇疙瘩,解都解不開,噯,幸好幸好,來了個建國,當初跟為民分開,我就說哎呀我的家麗啊,家麗怎麼辦,現在好了,各就各位各得其所。不過,委屈了秋芳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