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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忘了,奴婢是彤雲,原來伺候娘娘的,後來皇太后把奴婢指給了肖鐸……”
皇帝長長哦了聲,以前沒留意她,沒想到原來長得這麼標緻。再回身看,皇后被人攔腰抱住了,半趴在白玉圍欄上揮舞雞毛撣子,咬牙切齒地罵:“小賤/人,你想害死我,我偏不稱你的意兒……”
皇帝頭疼不已,卻放輕了聲口問她,“今兒進宮來瞧你主子?”
彤雲嗯了聲,幽幽瞧他一眼,“奴婢上老家去了陣子,回京頭件事就是進宮來請安,沒想到我主子成了這樣兒。”彷彿驚覺自己還在皇帝懷裡,慌忙往後退了幾步,紅著臉侷促地絞帕子,又瞧天色,低聲道:“時候不早了,不敢再耽擱,沒的叫我們督主罵。皇上保重,奴婢去了。”
她跟著小太監往宮門上走,褙子下半截裹緊了腰臀,每挪動一步都呈現出轉騰翻滾的況味,很有一種撩人的趣致。皇帝嘖嘖驚歎,奇怪女人嫁人之後和做姑娘時相比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就像玉要雕琢要溫養,即便嫁的是太監,盤弄多了也上了層油蠟,觸控上去滑不溜手,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至於皇后,所作所為越來越出格,打人罵人已經不稀奇,某一天宮裡伺候的太監宮女往東西十二宮分發珍珠粉,開啟一看整顆珠子敲得四分五裂,顆粒太大,根本不能用。和送來的人打聽,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那是皇后拆了鳳冠得來的五千四百多顆珍珠。皇后娘娘親自杵碎了分給眾妃嬪,好叫大夥兒沾喜點氣。
見鬼的喜氣!連鳳冠都拆了,這不是自毀根基是什麼?太后宮裡擠滿了憤怒的嬪妃,讓她們在一個瘋子的統領下生活,這日子沒法過了!
皇帝倒還算平靜,拆了就拆了吧,著人重新打造一頂就是了。他如今被倭寇的事攪得焦頭爛額,哪裡有心思管那些個!
“皇后失德,國之大忌!”太后把炕桌拍得驚天動地,“再縱著她,回頭連奉天殿的房梁她都敢拆!”
皇帝聽崇茂傳達太后的意思,未置一詞,掙扎了很久才決定來一趟。勸皇后收斂些,雖然知道不會有多大成效,不過是盡個意思。本來以為她白天腦子能清醒點兒,誰知進門就碰見這出,還有什麼可說的?皇帝站在中路上,愁眉苦臉看了半天,最後轉過身,又回西海子去了。
太多的愁緒,糟蹋了這明媚的春日。宮裡雞飛狗跳的時候,提督府上倒是一片祥和。肖鐸藉口處理漕運,已經連著七八天沒去司禮監了,批紅的事也看得不那麼重了,還是朝廷妥協,把票擬送到府上來,開了大鄴私宅理政的先河。
他坐在檻窗下蘸硃砂,勾勾畫畫心不在焉。風吹樹搖,托腮靜看,淡然問大檔頭,“我吩咐的事都辦妥了麼?”
佘七郎應個是,“三十四個都是靠得住的親信,已經埋伏在去碧雲寺的路上,只等皇后娘娘鳳輦一到就動手。”
他點點頭,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宮眷出宮的機會,錯過恐怕抱憾終身,所以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了。命人扮成亂黨,少不得殺掉一干宮妃。人死得多了,注意力便分散了。他要把音樓劫出來,後面的事實在顧不得,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在宮裡出的那些事,一樁一件傳到他耳朵裡,他早就被凌遲得只剩骨架,喉管有沒有徹底割破沒什麼差別了。
提筆狠狠往下一捺,他說:“要有萬全的準備,接了人往西去,後面的事我來處理。”
佘七郎遲疑了下,“督主……屬下們粉身碎骨追隨督主,可這事還要請督主三思。半道上劫殺,和屠宮沒有兩樣,萬一哪步出了岔子,便是潑天巨禍。”
他抬了抬手,“不必再議,目下這是最立竿見影的法子,我經不得耗,她也經不得。”
人能痴迷到這程度叫人納罕,入情像飲酒,有的人淺嘗輒止,有的人卻甘願滅頂。很顯然,督主屬於後一種人,勸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