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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無可挑剔,大概就因為她偶爾的憨傻,才顯得和別人不一樣吧!
旁枝末節都料理妥帖了,好的自然留到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她唇上,她是正宗的櫻桃小口,微微有些上揚的嘴角,唇峰分明,乍看之下動人心魄,彷彿隨時準備親吻。他按捺住了,徐徐換口氣,挑一盒顏色略深的石榴嬌來,用細簪拈上點兒擦在她唇間,原本淡淡的唇色染了一抹腥紅,立刻奇異地豔麗起來。她似乎想要閃躲,他哪裡能由她!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探過來,指腹在那柔軟的唇上游移,只覺滿手幽香,禁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音樓也懵了,眼前這人像毒藥,輕易便能沁入她的血肉裡。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的動作緩慢纏綿,一寸寸一分分地靠過來,她看到他越來越放大的臉孔,幽深的眼睫、直挺的鼻樑,還有不點自朱的嘴唇。
急促的喘息,彼此都聽得清清楚楚。血潮翻湧,像浪頭一樣打過來,拍得人頭暈目眩。音樓腦子裡一片空白,忘了他的身份,也忘了他的殘缺。這麼善於捕捉的獵手,比任何男人都來得可怕。她緊緊攥住衫子的下襬,心裡慌得幾乎要暈厥過去。他越靠越攏,唇與唇的距離不過三指遠,就在她以為他要親她的時候,突然聽見他說:“娘娘抿一抿吧,這樣唇色能均勻些兒。”
說話的當口他撤回了身子,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單留銅鏡前一個呆呆的女人,滿臉呆呆的表情。
音樓覺得自己要羞死了,這是睜著兩眼做了場白日夢麼?她躬下腰背,把臉偎在臂彎裡,才發覺出了一身汗,蓬蓬的熱氣從領口蒸騰而上,烘得她面紅耳赤,沒了計較。
所幸他轉開身沒再看她,悠著步子踱到八卦窗下,隨手撿起棍兒有一搭沒一搭地逗那籠中的畫眉鳥。其實逗也逗得沒章程,他知道自己並不比她好多少,這是犯了大忌的,莫名其妙動起了小心思,難道是瘋了不成!
簷頭鐵馬叮咚,廊下簾子捲起半邊,幾隻大燕子忙於築巢,銜了新泥從外面飛回來,兩翅扇動,發出撲稜稜的聲響。
太陽漸漸西沉了,半邊臉兒掛在女牆上。他終於回過頭來,她還倚著妝臺,面上倒是淡淡的,也許緩過來了,不見有異。他走過去,取巾櫛要來給她拭發,她先他一步站起來,接過巾櫛退讓開道:“多謝廠臣,勞煩廠臣半日,罪過大了。請廠臣自去歇息,我這裡有人料理的。”說完了揚聲叫彤雲,幾個婢女魚貫都進來了,她也不去管他,自顧自去拉西邊的竹簾,自己坐到餘暉裡梳理頭髮去了。
肖鐸知道她是生氣了,八成認定他又在捉弄她,心裡不定怎麼恨他呢!他無可奈何,有時真真假假,自己也混淆起來。這麼下去好像要出事,他扶額嘆息,正苦惱該怎麼料理,院門上曹春盎腳下生風碎步進來,到廊廡底下垂手回稟:“乾爹,宮裡傳訊息出來,萬歲爺起駕了,正往咱們這兒來呢!這回沒坐轎子,自個兒帶著幾個侍衛騎馬來的,估摸著兩盞茶工夫就到了。”
這頭說話她那頭也聽見了,著急換衣裳綰髮,忙得雞飛狗跳。
接下來怎麼樣,事情也不那麼容易控制。他收回視線邁出門去,抖了抖曳撒道:“叫齊人,上大門上準備迎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