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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娘子說什麼見外的話?”崔成秀心裡有成算,笑吟吟只管把顧沅往裡頭讓,“顧小娘子且去收拾,我家十一娘子還有幾句話要小的捎來呢!”
顧沅推辭不過,與許汐李清一起跨了火盆,她心裡惦記著十一孃的話,匆匆沐浴更衣,又到前頭來尋崔成秀。崔成秀候在佛堂裡,見了她便殷勤地遞過佛香:“這庵裡頭靈驗,小娘子也敬一柱,小娘子福分大,有這麼一炷香,佛祖爺爺必定保佑小娘子富貴綿長的。”
顧沅聽他話裡有話,蹙了蹙眉道:“我輩讀書人,只知道君子謀道不謀食,憂道不憂貧,富貴窮通皆是天意,倒是高攀妄求不得。”
崔成秀一番殷勤換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臉上頓時有些不是顏色,心裡頭把顧沅恨鐵不成鋼恨到了十成,眼前這麼好的通天大道,這小娘子怎麼就是不上道呢?那位小爺也是,宮裡頭哭著喊著吃齋許願想得皇帝青眼的人無數,偏偏就好宮外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也真是邪性!
壓著怨氣自己上了一炷香,對著佛祖爺爺腹誹了一陣兒,他心平氣和了,睜開眼睛又是一副笑臉,自供桌上將那包茶葉請了下來:“我家十一娘子讓小的給顧小娘子帶些今年的新茶嚐嚐——您可先別開口,十一娘子後頭還有話吶!”
將皇帝的話原封不動轉述給顧沅,他見顧沅拿著茶葉怔怔出神,心裡頭琢磨了一下,語重心長地拉開架勢,先大著膽子替顧沅尋皇帝的毛病:“說句僭越的話,小的雖然不知內情,可也是自小服侍幾位小娘子的,我們家裡這位十一娘子,自小兒就只會讀書料理家業,其他的都不大理會。要說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冒犯了小娘子,許是有,可若是說對小娘子有什麼算計壞心虛情假意,小的敢打包票,那是萬萬沒有!晌午兒十一娘子回去,午飯晚飯就都沒吃,巴巴尋了這樣東西,要小的送過來,話雖說得不中聽,可裡頭對小娘子還是惦記著的,只是拉不下臉來。要不,小的替十一娘子向小娘子陪個罪?小娘子就大人大量,莫要再生分了吧?”
他說著就哈腰行禮,顧沅慌忙攔住:“府上對我等多加照拂,這怎麼當得起?何況,”她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來,把茶葉塞回崔成秀手上,“要說冒犯,也是我冒犯了十一娘。她不怪罪我已經是寬宏大量了,我還怎麼敢收回禮?”
崔成秀見顧沅聲氣淡淡,神氣卻堅持,想了想轉手把茶葉撂在供桌上,也擺出副肅然臉色來:“小娘子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聰明人,心思重。實話也不瞞您,我家十一娘子對您是一片實心實意。按照規矩,這該十一娘子親登門去送結契禮的,可偏偏祖上對這事兒忌諱,給不了您名分,這一處只能委屈小娘子。說起來結契這事兒是兩廂情願,絲毫勉強不得。要是小娘子覺得十一娘子人好,願意一處,那是再好不過,要是不願意,這件事就當沒提過。這包茶葉就是憑證,您看這麼樣,成不成?”
顧沅伸手將茶葉自桌上取下來,輕輕點了點頭。崔成秀不曾想到顧沅這樣堅決,頓時覺得自己胃都開始疼了,連笑臉都快垮了,忍不住咧著嘴感慨:“小娘子真是,真是那個什麼顏如玉心如鐵,說句不該說的話,我們家十一娘子當真是好,倒底是哪一處不中小娘子的意?您能不能給個話兒,我也好讓十一娘子死了心不是?”
“她處處都好,是我配不上她。”顧沅低聲道,朝崔成秀輕輕一禮,道,“恕我失禮,先告退了。”
崔成秀還想阻攔,見顧沅已經紅了眼圈,一時沒能開口,回過神來,只能在空蕩蕩的佛堂裡跌足嘆息,又嘟嘟囔囔地給佛祖爺爺上香:“明明是好好的一對兒,怎麼就是個沒緣分?佛祖爺爺慈悲,給小的再指一條富貴門道吧!”
他嘟囔了一陣,眼見已經是五更大亮,自茶房裡先討了兩碗茶喝了,一頭走一頭琢磨怎麼向皇帝交差,剛出山門便和個人撞了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