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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表面,含糊地“嗯”了一聲。她不想讓方隨寧知道她有病。
許多女同學說她得的是大小姐病,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喘的,體育課都在樹蔭底下乘涼,久而久之,她們對她敬而遠之,有活動也很少邀請她。難得交了新朋友,她不想掃興。
又東拉西扯地說了許久的話後,方隨寧終於犯困,給商明寶表演了一個沾枕就睡。
商明寶卻根本就睡不著。她起身披衣,將睡眠夥伴長耳兔抱在懷裡,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梯。
夜露沾溼花香,讓浮動的風彷彿也帶著重量。
形同雲層一般的稠霧掩住了小半輪月,商明寶在院角蹲下,打電話跟蘇菲輕聲地訴苦。
她要訴說的苦處可太多了,比如房間不夠大,甚至比不上她三分之一間衣帽間;比如花灑的蓮蓬頭不夠高階,沒有如雨滴衝下的那種圓潤力度;又比如晚飯後居然是沒有果盤和甜點的,要吃水果得自己削皮——天啊,她長這麼大,還沒親自拿過水果刨呢!以至於根本都不知道怎麼用,為免丟臉,只好乾脆不吃那個早市秋梨……
蘇菲聽到她因為不會削皮而沒吃上餐後水果,眼淚都快掉下來,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他們的家居拖鞋一定不是真絲的,床單即使是高支棉的,原料產地也一定比不上明寶從小睡到大的,更不要說床墊枕頭了——讓千金小姐裝普通人,並不比普通人裝公主容易。
倒了半個小時的苦水,商明寶掛完電話,伏臉在膝頭默默地平復了一會兒。再度抬頭時,驟然看見竹籬笆下的一
() 片花。
那片花開得十分蓬勃凌亂(),黃色的花瓣朦朧地反射著月光。黑暗裡?()_[((),傳來飛蛾撲稜翅膀的動靜。
傍晚來時,分明看著還是像蓬雜草的,沒想到晚上盛開起來倒很不管不顧。應當是被風和昆蟲帶來的野花。
商明寶走過去,攏好裙子蹲身,伸出指尖在花蕊心點了點,“冇人睇你啊,點解夜晚晚開咁靚?”
她心裡莫名湧起同病相憐的感覺,大發慈悲地掐下了一朵——插到水瓶裡觀賞,總比這樣無人問津來得好。
摘到第三朵時,身後手電光忽然亮起,伴隨著一道清冷且略微不耐的聲音:“
“這位小姐,誰允許你又摘我的花?”
商明寶被嚇得心跳驟停,驚叫一聲摔坐到地上。
視線溯光望去,門廊下的男人長腿交疊倚著廊柱斜立,家用手電筒被他以一種極其懶散的姿態拿在手裡。
光柱帶著灰塵,溫和而明亮地籠罩著商明寶的周身,將她半披的開衫、吊帶半滑下肩膀的睡裙,以及那一隻摜在地上弄髒了的粉色玩偶都照得清晰。
沒等看清楚第一眼,向斐然就當機立斷將手電筒關了。
微妙地沉默半晌,他問:“怎麼是你。”
他還以為是方隨寧這個慣犯。
“叔……”商明寶話到嘴邊改口,聲音細小:“舅舅。”
舅舅?
向斐然默了半秒,咳嗽一聲:“怎麼又成舅舅了。”
“跟隨寧一起叫的。”商明寶解釋道。
方隨寧這個大腦上稱250g的……是怎麼跟人介紹家庭關係的?反正這個輩分他加定了是吧?
大約是看她一直坐著沒站起來,向斐然一邊摸黑向她所在的方向走去,一邊用長輩的口吻提醒:“晚上溼氣重,別坐著。”
商明寶並不是不想起來,而是被他一嚇,心臟跳得很激烈,連帶著雙足雙手都覺得很麻,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氣。
手腕上的電子錶因為她試圖撐起身的動作亮了起來。
心跳190
這是正常人就算有做氧運動也很少達到的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