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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知大晉朝廷會突然發難……
這次如果裴獗不護她,只要她被人帶離安渡,落到李桑若的手上,隨便一條重罪就會讓她生不如死,可以想見將會是個什麼光景……
他沒有順水推舟將她和溫行溯交出去,馮蘊記他一個人情。
可眼前裴獗交給她的,是一個難題。
不處罰,不足以立威,處罰重了,只會為自己和裴獗帶來無窮無盡的煩惱,尤其在阿樓只是受傷的情況下。
所謂刑不上大夫。
阿樓再傷得重,也治不了一個朝官的重罪——
裴獗眼下手握重兵,權柄赫赫,是大晉的重臣,又是在晉齊兩軍開戰時,當然沒有人敢為難他。
但往後呢?
多少為王朝興盛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大功臣,落得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權利的博弈裴獗不會不懂。
他肯定也不想讓人戳脊梁骨,說他功高蓋主,不可一世,從而惹來朝野上下的反感……
也許這是裴獗對她想做謀士的考驗吧。
馮蘊問裴獗:“敢問將軍,以軍法如何論?”
裴獗:“殺頭。”
韋錚打個寒噤,嚇得下腹激靈。
他再得太后信重,但裴獗當真殺了他,也沒有任何人會來給他申冤……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韋錚已顧不得顏面,不停地求饒。
那一群禁軍,也一個個慘白臉,不知會落得什麼下場。
不料,馮蘊突然按在裴獗的手背上,輕輕一笑。
“一場誤會罷了,倒也不用殺頭……”
聽她說這句話,韋錚便鬆了一口氣。
“不過……”馮蘊嘆息一聲,聲音裡還帶了一絲身不由己的無奈,“阿樓是我的人,我不為他做主,將來如何令人信服……”
眾人的心再次吊了起來。
馮蘊沉思一下,為難地看著韋錚。
“太后掛心前線將士,掛心安渡民生,才會如此緊張派將軍前來,對不對……”
韋錚一聽,對呀。
他重重點頭,用力點頭。
馮蘊道:“那要是韋將軍和諸位禁軍將士為安渡郡的民生做點什麼,太后定會心生喜悅,對不對?”
韋錚再次點頭,“是是是,太后殿下愛民之深,天地可鑑啊,這場誤會,全因太后殿下愛惜民眾,愛惜陣前將士……”
馮蘊也點頭,很是感佩的模樣。
“太后殿下仁德布化,惠澤黎民,實在是花溪村民之福……”
這和花溪村何干?
韋錚腦子裡空了片刻,就見馮蘊轉身,姿儀規矩地朝裴獗長揖一禮。
“大將軍,花溪村尚有數百頃荒田旱地沒有打理,單是我馮家,就有十頃之多。一是人手不足,二是農具不豐,耕地不力……既然韋將軍有心,何不讓韋將軍帶著諸位禁軍英雄將花溪村的荒地打理出來,以功抵過?等民眾分地入戶,便可耕種了。到那時,不定會如何感恩太后,感恩將軍呢?”
裴獗盯住她的眼睛。
不知在想什麼,波浪瀲灩,深邃如淵。
半晌,才淺淺吐出一個字,“準!”
韋錚看著天際火紅的太陽,幾乎當場暈厥。
這樣熱的天,馮氏女竟要他去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