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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並不知情識趣。在舒月嵐眼裡,這個瘦馬甚至還不安守本份,她是入了花籍的妓女,卻端著官家小姐的脾性。
舒月嵐很欣賞那些不守本份的人,但這個人得有那個能耐不守本份,然而,謝明珠沒這能耐。
婉娘根本不該讓她過來,她和吳應語都知道,這謝明珠不得他心,並且,舒月嵐他不吃窩裡草。
他攪了攪那碗魚羹,不再看她,淡淡道:“下去吧。”
婉娘看著那個女孩垂著頭從竹簾裡出來,看著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她的因風苑,她又嘆了口氣,人總要自己死心的。
舒月嵐把那羹湯喝了,開了臨河的窗子,原本的一點睏意這麼一擾,又被夜風一吹,早消散得無影無蹤了。他趴在窗邊看河水,河上十數只畫舫蕩來飄去,就散落在這春華樓下四周。這些畫舫不會去各處河岸招攬客人,平時就在附近泊著,春華樓裡的客人若要船遊河了,便會放畫舫出去。
婉娘自小看著他長大,他和楚京整天悶在樓裡,悶不住時就會偷溜出去,他母子住的這小屋靠著秦淮河,旁邊是連片栽花種草的苑院,花苑裡住的妓女比春華樓裡的,更多了點精雅與情調,他們幼時從屋窗爬下去,爬到那些花苑裡摘花,在那些石牆間攀爬搗蛋,惹得一片罵聲。
舒月嵐小時很羨慕那樣雅緻的花苑子,他覺得能住那的人是世間最富有的,後來他在鳳翔山莊見過數不清的雕樓畫閣,才知道天外有天。
他和楚京在花苑裡搗蛋,被人追打,小孩子溜得快,一溜就溜河裡去,他倆一頭扎水裡遊走,有時樓邊泊著舟子,便偷了船划走,六歲那年他和楚京放了條小舟,亂撐亂劃漂出去了二三里,被他娘追上逮住打了個半死,後來他們要想去划船就沒那麼容易,他只得趴在這窗邊看遊船,他和楚京各種尋機偷隙地去偷船,越禁止越要偷溜,然後他就被他娘丟去畫舫賣唱了。
小時候的舒月嵐喜歡坐在畫舫上唱曲,喜歡坐在船上飄蕩,那比悶在樓屋裡要快活上千萬倍。
買下春華樓時,他連帶買下了旁邊的數間花苑,還有這十多隻畫舫,可惜時光不會把他帶回去幼年。
婉娘還記得他喜歡看船,他一過來,她總要把附近泊著的畫舫都放到樓下,挨挨擠擠熱熱鬧鬧地在水上晃盪著。他如今不稀罕坐船遊河了,但趴這窗邊看船還是很喜愛的。
舒月嵐看著窗下的畫舫,船上也有樂師歌伎,吹吹唱唱吸引著河上的客人。水上很熱鬧,他在窗邊數點著畫舫聽河上曲樂,那曲音悠然飄進耳裡,他還能曲著指頭打拍,這片刻的閒樂正如搖椅上片刻的淺眠,讓他心頭放鬆舒暢,在這座舊日妓樓裡,在他孃的寢室裡,他能有一種天地荒冷的靜心。忽然他聽到很細微的咔嚓聲,像是從舫船上傳來的,像是什麼木板崩裂了。
他天地間的靜謐被這微聲輕輕擊破。
舒月嵐眯起眼,一隻畫舫突然晃盪了幾下,河水從底下湧進了船艙,船上的人驚叫了幾聲,咔嚓嚓咔嚓咔嚓嚓,那條畫舫猛然四分五裂了。他還沒來得及喚人去問怎回事,又聽得木板崩裂的聲響,不一下又一隻畫舫咔嚓著四散崩裂了。那些船工樂伎紛紛跳往鄰近的船上,但是鄰近的船也搖晃著進水破裂了。緊接著是另一艘,一艘連一艘,兩三艘齊齊地裂崩,河水翻湧進艙,眨眼間十來艘畫舫全毀折傾塌,無一倖免。水面上尖叫嘈鬧,驚亂一片,不少人落了水,又爬上岸,聚在河邊七嘴八舌地吵鬧著,驚駭地望著。
舒月嵐震驚地看著那些畫舫一艘艘在他眼前崩散傾頹,速度之快場面之壯觀,從所未見。這是他至今看船看過最難忘的一幕。
在這河上營生的人,有點眼色的人,認得他春華樓畫舫和他舒字旗遊船的人,都該知道這些船群聚於此,他舒月嵐多半便在春華樓,哪怕不知道,也該曉得這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