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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金鑾有些頭痛。
岳家已經到了,嶽金鑾把東西全部塞回袋子裡,起身下車。
剛撩開車簾,身下失重,她已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舉起來丟在背上,嶽金鑾顛簸了一下,看向了身下的少年。
少年眉眼初露鋒芒,劍眉星目俊美飛揚,與嶽金鑾一樣,嘴角有兩隻淺梨渦,他嘴角叼著根狗尾草,斜了嶽金鑾一眼,薄唇一翹,犬牙雪白,隱隱有幾分自在明朗的味道,他懶洋洋道——
「爹、娘,小傻子回來了。」
這是她的兄長,嶽金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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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的宮宴,秦恕稱病未去。
實則他年年都不去,蘇才人在時,身份低微,去了宮宴總難免被宮人捉弄,後來身子有疾,便不去了。秦恕陪著她過年。蘇才人走後,秦恕便不過年了。
那夜宮裡熱鬧,都在守歲,秦恕睡得很早,他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長到幾乎要把一世過完。
他夢見了十五歲的嶽金鑾,飛揚跋扈、明艷動人,依然是所有人的明珠。
她生得很美,舉世無雙的人間富貴花,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淪為提線木偶,失去了生機與顏色。
至於他自己,夢裡已然十九,成了除卻太子以外,唯一有資格一爭皇位的皇子。
他們仍然不對付。嶽金鑾的心並不放在他身上,她愛上了太子。
她的一顰一笑,一哭一鬧,都是為了太子,她的愛意那般明灼熾熱,好像會燙到人的心,人人都說,她是未來的太子妃,甚至皇帝都同意了指婚。
嶽金鑾兩手上全是傷疤。
為太子徹夜繡荷包,刺破手指,為太子熬湯燉膳,切著手、燙著手都是常事。
她不擅長那些,卻笨拙的做著,效果永遠不如江犁雨,自然也被太子丟在角落裡。
而今她守得雲開見月明,傻乎乎笑著,等著當東宮的新嫁娘。
有一日她去太后宮中請安,恰逢他也在。
他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她也不再熱衷於欺負他,她滿心歡喜,裝著的都是另一個男子。
那天嶽金鑾笑得分外美,眼角眉梢都像能生出花來。
她驕傲又得意,說:「秦恕,往後我便是你的嫂嫂了。」
秦恕的胸腔忽然一悶,前所未有的煩躁起來。
他恨了她多年,想過要怎樣將她扯入泥塵,看她痛苦、看她無助,甚至痴心妄想過她會在落難時求他救她,看那張幼年欺凌過他的鮮艷面孔是怎樣黯然失色的——他甚至想過,要將落難的她藏在金屋裡,一輩子只能看著他,她是笑是哭,是盛開是枯萎,都只許給他一人看。
以此報復她曾經對他的折磨。
他以為這是恨,但似乎不是——
這是一種狂熱的、病態的佔有慾。
然而他只是冷淡至極的頷首,平靜的彷彿對她漠不關心。
她若喜歡,那便由她去吧,只是太子始終不是一個好歸宿,她若嫁了,遲早也要是他的掌中物。
他記仇,她欠了他諸多,也只好下半生來還了。
再後來,嶽金鑾死了。
秦恕的心像被絲線勒出血般,細細密密的痛苦讓他近乎窒息。
他記得她飛揚的神采與無邪的眉目,後來被塵封在棺槨中腐朽成泥,她再也不會笑,再也不會頑劣的在他身後,踩他的影子捉弄他,喝醉了摟著他的脖子要他背。
這朵花最終沒有折在他的手裡,死在了她心愛的人的謊言中。
秦恕殺了太子與其黨羽、殺了江犁雨,至於他們那個剛出生的孩子,他沒有動,只是那孩子命短,大約是天煞孤星,剋死父母,不多時便自己病死了。
臨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