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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姑姑家那張柔軟的席夢思,想起了安徒生童話裡的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他沒有像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那樣去看別人家的窗戶,而是繼續向前走去。腿如同灌滿了鉛一般越來越沉重,他的內心也越來越沉重。飢餓倒還有辦法對付,但仙鶴夜間無處可安身可就後果不敢設想了,巡邏警察可不是吃素的,萬一真被遣送回家,別說家裡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就算能借到他也無顏面回家。
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一座大橋上。望著陸離眩目的華燈、滔滔而去的江水,他終於明白臨出家門時母親為何會流著淚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了。靈泉之大卻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想著他就覺得心裡酸酸的。
如星星閃耀的華燈依然照亮著人們要行走的道路,一波接一波的江水依然在奔向前方,克灃卻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路該怎麼走下去,會怎麼走下去。他長嘆了口氣,無奈地垂下了眼皮,低下了頭。良久,他才在淚霧中睜開了眼,目光卻在此時隨之一褶,隨即又睜大開來,在橋下的幾個小棚上定格了。
不太明亮的橋下,幾個依傍護河壩,在水泥平臺上用木板、塑膠篷布等搭建而成的簡易小棚依稀可見。它們和四周的美景極不諧調,形成了極大的反差,異常鮮明的對比。或許每一個稍有點規模的城市裡都會有這樣的小棚,因為那裡面住的都是些無家可歸或有家難歸的乞丐和流浪漢。
河風夾雜著淡淡的克灃還不習慣的城市異味迎面撲來。朵朵煙花不時在無月無星的天空綻放開來,一朵消逝,又一朵盛開。他熾熱的目光就如同一朵煙花一般閃過光彩後又黯淡下來;難道自己要和這些乞丐、流浪漢為伍嗎?今後會不會呢?命運之神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嗎?可今夜自己還能去哪兒呢?姑姑家是絕對不可能了,他不想姑姑為難,更何況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他就是要爭這口氣。想著,他就更加仇恨宋遠林了。
第六章
有些人總是難以擺脫生活中的陰影,依舊糾纏於過去的恩恩怨怨之中,對過去斤斤計較,於是,難以平衡的心理便會將他們驅入生活的怪圈。但願倔強的克灃不會是這樣的人。
他在橋頭上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走下橋去了。在可供選擇的範圍內,他選擇了放下面子去橋下,而不是選擇被遣返的危險。
最終,他躺在了一個好心且熱情的流浪漢身邊,睡在了本該在那個流浪漢身下的兩條麻袋上。
在這個喜慶的城市裡,在這個散發著惡臭味的簡易小棚裡,兩個同是流落異鄉的年輕人很久都沒有睡意,閒聊起來。
從談話中,克灃瞭解到那個流浪漢的許多事。
流浪漢姓江名正楓,是個知足常樂的樂天派。正楓的老家在南充市蓬安縣嘉陵江旁的一個小鄉村。兩年前,他的父母因販毒而被判了刑,正念高一的他只好輟學到雙江市打工。誰知在路上卻碰上車匪路霸,搶去了他身上唯一的三十六元錢。後來,他又被扒竊團伙控制,在一次扒竊行動中他沒有聽從“頭兒”的指示去扒竊一個可憐的農村老太婆的錢,差點被“頭兒”打死。於是,他偷偷逃到了成都,卻因為右手的中指被“頭兒”砍斷,難以找到工作,最終淪為城市角落裡的乞討團隊中的一員。由於怕被扒竊團伙發現,這一年多時間來,他去過瀘州、重慶、內江和資陽等地,直到最近才在靈泉落下腳來。
克灃暗暗佩服正楓的這種在逆境中不自暴自棄反而自尋其樂的樂天派性格,心裡又對老天表示起憤憤不平來,難道老天只會欺唬善良的弱者嗎?難道真是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嗎?
江水仍在不知疲倦地奔跑著,同樣不知疲倦的時間不緊不慢地把靈泉帶到了子夜時分,流浪漢睡著了,發出均勻地呼吸聲,留下輾轉反側的克灃還在雙手枕著頭,睜大眼睛看著破舊塑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