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記憶的湧現(4000大章)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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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行齟瞳孔猛然放大又驟地縮小,腦花攪和在一堆,親手殺人弒父的亢奮、連續三日共睡不到十個時辰的困頓、長久蹲跪守靈的疲憊...幾重因果疊加,叫他目眥欲裂。
銅鏡,為什麼沒有被銷燬!
殺人的兇器,為何出現在這裡!
是無心,還是有意?!
若是無心,他已如此疲憊,母親為何還如此無能,在這種危機關頭還拖後腿,徒增風險!
若是有意...
程行齟下意識看向母親段氏,又移向站在一旁低眉順目、恭敬怯弱的賀氏身上,再緩慢一一將場上諸人掃過——當夜,賀氏一聲尖叫後,慌不擇路闖進正堂的人至少有五六個,貼身的丫鬟、婆子、請進院落的曹大夫、幼妹身邊的丫頭...
程二老爺高高揚起沉甸甸的四方銅鏡,眉宇間難掩興奮:“物證就在此處!這方銅鏡嵌著一顆小鵝卵石大小的天青藍寶,絕不是什麼丫頭婆子能用的好貨!”
程二老爺翻轉幾下看,看到了銅鏡邊緣隱約的血跡:“這裡這裡!這裡有血跡!報官報官吧!請來仵作驗屍!捕快查案!再好好查一查這四方銅鏡究竟是誰買的,便知道誰是殺害大哥的真兇!”
“不可!”
靜默之中,程行齟立刻高聲制止——銅鏡是誰藏進屍體裡的,尚是小事,更重要的事,是眼前!眼前這個難關該怎麼過?
該用腦子的時候,偏偏腦子一團亂糟!
與他一同出聲的還有程家宗族的耆老:“不可!”
程行齟的拒絕並未給程二老爺帶來威懾,程家耆老的制止卻叫程二老爺臉色一僵:“爺叔,難不成是想包庇不成!?”
山月垂頭站在柱子後,餘光卻緊緊跟著程家耆老的身影。
自古以來,皇權不下-鄉,縣下惟宗族,越小的鎮街巷弄,宗族的力量越大,甚至有決定人生死的權利,譬如浸豬籠、賞白綾、關祠堂...都是宗族耆老號令所至、刑罰立到,無需爭得地方官吏同意,只要無人告官,便無刑事發生。
在她棋盤的一環,程家宗族的立場,是唯一不明確的。
會不會保人?保誰?怎麼保?
這是她無法預判的。
山月攥緊拳頭:在程家卑躬屈膝十餘日,在蘇州府山塘街隱名埋名八載,這些時間賬總要算數吧!?她不求天,不拜神,踹翻城隍廟,蔑視觀音相,餘生只拜一神!誰叫這群惡人死,她就拜誰!山野精怪可拜,草木生靈可拜,黑白無常可拜,酆都閻羅亦可拜!
程家族長,稱之程七叔,緩步走出來:“查真兇,可;報官,不可。大興死了,程家都悲慟,可凡事不能做絕,待傳出去我程家出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殺人犯,這偌大一串程家子弟該怎麼活?!讀書的還考不考科舉?學藥的還當不當大夫?做買賣的還有沒有信譽?”
“照老朽看,阿拉內裡先查,待查出來,一刀抹了脖子,兩個棺材重疊下葬,對外不用交待,對內也有了交待。”七爺叔陶寶鎮松江腔很重,說話囫圇不清,不仔細聽,聽不懂。
山月攥緊的手微微一鬆。
“那七爺叔,您說怎麼查?”程二老爺對這個說辭也滿意。
七爺叔咳兩聲:“怎麼查?我們民間沒有官府那些個雷霆手段,只能挨個問,分開房間挨個問,被審問的人坐到鋼釘夾板上,答錯就挨鞭子,捱了幾鞭子後總有人受不了。”
宗族的權利,總是帶了幾分輕描淡寫的殘忍。
山月低低垂首,側眸,用手摸了摸髮髻上的段氏給的做工精良的銀簪,手一歪,銀簪翻了個面,露出烙下的一處芙蓉花印。
二房太太何氏身形低矮,擋不住身側的何窈娘。
何窈娘順利注意到了山月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