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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初夏清晨,雨淅瀝瀝,風涼絲絲。金陵寺門前的空地已被沾溼,跪在上面的膝蓋透骨冷。
寥寥香火在潮溼黏膩裡更顯淒涼。
一夜未眠的鄭微,從客院走到佛堂,呢喃低吟的早課聲彷彿真的能撫平心底的沉鬱。
她靜靜的聽了一會兒,“願今得果成寶王,還度如是恆沙眾,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伏請世尊為證明,五濁惡世誓先入,如一眾生未成佛,終不於此取泥洹”
漸漸的鄭微感覺很累,好像揹負了很多,但又什麼都記不起來。
這種感覺已經不止一次,鄭微不知為何有這種感覺,上次在農莊裡昏迷亦是如此。
其實她身體並無大礙,卻總是昏昏沉沉不清醒,好像有無數歲月從心裡飛過,卻又記不住摸不著。
恍惚之中彷彿過了許久,鄭微陡然驚醒,原來有寺僧觀她神色倉皇來喚醒了她。
鄭微渾身黏膩脖頸涼颼颼才驚覺出了一身汗。
鄭微謝過寺僧,出了佛堂,發現惶惶然一生也不過短短半個時辰。
雨絲落在臉上,清醒了些打算回去歇息,回頭看到幾個寺僧正往寺門跑。
她想到昨天的兩姊弟,又打消了回去的念頭,也隨著往寺門走。
昨晚拓跋宇問她為何對那兩姐弟如此掛念,她也說不清。
確實這一路慘絕人寰之事時有發生,若不是隨行的幾十部曲,這些飽經苦難之人亦不會放過她與祖母。
這些年,她躲在家人身後享受安逸,像被蒙了雙眼的假寐之人瞧不見世間的磨難與苦痛,哪怕瞧見了卻沒有切膚之痛,最多也是替他們嘆息一聲可憐。
若祖母在,祖母會摟著她可憐這姊弟倆的遭遇。倘若自己求情,祖母亦會慈悲的留下二人,讓他們感念她這個高高在上女郎的恩情。於世族之家而言,不過是多了兩個僕從,無關痛癢。
如今,孤身受困前途未卜之境的鄭微,才感受到無力與蒼白。
夏侯青昨日說的都是事實,若自己被縛回大魏,也不過是個生死不由己的奴隸。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她更加的憤怒。為小丫姊弟,為她自己!
此時的寺門前,果然是小丫豐生二人。
小丫同知客僧說了幾句,便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把豐生往知客僧那裡推了一把,利落的轉身離去。
豐生被推得一個趔趄,被知客僧扶著。
也許此刻小小的他才感受到被拋棄的恐懼與不捨,追著小丫的背影,喊著:“阿姊,阿姊”
小丫腰背挺直腳步慌亂走在前面,豐生瘦小的身影踉蹌的跟著消失在雨霧中。
雨漸漸大了起來,遠處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鄭微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可以俯視金陵寺腳下的整個如墨畫卷。
畫卷中後面的小身影走著走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聲迴盪在整個山間。
他似乎是放棄了,看著阿姊越走越遠。
小丫的腳步卻慢慢停下了,她回身看著孤零零的小身影,開始往回走,一步兩步三步,她開始奔跑,用盡所有力氣,把阿弟抱在懷裡。
這次換小丫開始哭,鄭微覺得這哭聲裡帶著委屈,不甘,彷徨還有一絲憤怒。
被抱在懷裡的豐生已經不哭了,踮起小腳替阿姊擦淚,小丫乾淨的小臉兒上瞬間多了抹黑乎乎的痕跡。
鄭微似乎看到了豐生小臉兒上的笑容,純淨美好。
小丫側頭在豐生耳邊低語,豐生低頭沉默半晌,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回是小丫看著豐生慢慢走遠。
豐生走回知客僧面前,俯身跪地磕頭,然後抬頭看著他輕聲道:“我會幹很多活兒了,每日只吃一碗野菜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