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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負慚抱憾的是,我對圍繞著曹雪芹的這個時代的思想界,並無任何知識,因為這隻靠&ot;查&ot;史書是查不到的,需要自作專門的刻苦的研究,而我沒有能力去作。同樣,圍繞著《紅樓夢》的那一時代的通俗文學(小說、劇本、民歌俗曲……)的情況,也是基本無知。因此,我無力在這一方面進行&ot;鳥瞰&ot;,並加介紹,而這卻是十分重要的。我仍然只能查&ot;歷史年表&ot;,看到的是:在曹雪芹卒後的二十八年,乾隆作成他的《御製十全(武功)記》,而此記作成的第四年,自湖北開始、後來遍及數省的白蓮教也就正式起來了
&ot;乾隆盛世&ot;,是看似極盛而潛伏著&ot;有變&ot;的危機的由盛至衰的轉捩點。這種時代的徵兆氣機,敏感的偉大文學巨人曹雪芹好像是感到了。這正有點像魯迅先生所說的:&ot;……悲涼之霧,遍被華林,然呼吸而領會之者,獨寶玉而已。&ot;(註:《中國小說史略》第二十四篇《清之人情小說》。)
三 大清朝局
曹雪芹出生的次年(註:這是按曹雪芹生於雍正二年(1724)的說法而講的。參看書末補註。),浙人汪景祺以所著《讀書堂西征隨筆》中詩文&ot;譏訕聖祖仁皇帝(康熙),大逆不道&ot;,立斬,妻子發往黑龍江為奴,期(雞)服親的兄弟侄兒等,俱發遣寧古塔(今黑龍江寧安縣屬),五服以內的族人,俱革職交地方監管。又次年,禮部侍郎查嗣庭,典試江西,出題有&ot;維民所止&ot;四字(註:這本來是《詩經·商頌·玄鳥》裡的成語,但是《大學》裡引用過,所以只要讀&ot;四書&ot;的都能知道。),竟被解釋是取&ot;雍正&ot;二而&ot;去其首&ot;,又搜查出日記二本,多有直議時政之文,因此加上了&ot;逆天負恩,譏刺咒詛,大幹法紀&ot;的罪名,革職拿問,瘐死獄中,還要戮屍示眾;兒子處死,家屬掃數放流。又隔了一二年,已故的陳人呂留良所評選、著作的詩文日記中被指有&ot;夷夏之防&ot;&ot;井田封建&ot;(註:彼時用&ot;封建&ot;這個詞,意指周代分封諸侯的制度,即用以隱寓反對清代的集權專制統治的意思。至於&ot;夷夏之防&ot;,則以夷指滿族,夏指漢族,這是當時的漢族士大夫的大漢族主義、反對&ot;異族入主中原&ot;的思想表現。)等思想,並訕議時政,父子皆剖棺剉屍梟示,孫兒一輩發往寧古塔為奴,牽連者都獲重罪。同時,革職遣戍的工部主事陸生柟因著《通鑑論》論封建、論建儲、論兵制、論隋煬帝而&ot;罪大惡極,情無可逭&ot;,即在軍前正法;革職遣戍的御史謝濟世因注釋《大學》有&ot;拒諫飾非,必至拂人之性,驕泰甚矣&ot;的話,指為&ot;訕謗&ot;,亦幾乎被軍前正法(後赦回罰充苦差)。雍正並&ot;御製&ot;《大義覺迷錄》,頒發全國,&ot;教化&ot;官民人等。
從這以後,終乾隆一朝,文字之禍,幾乎不斷,真是更僕難數,一字違礙,即興大獄,挫戮慘酷,自古所未有。乾隆六年,下採訪遺書之令,這是後來計劃編集《四庫全書》--實際是要對所有書籍進行全面檢查,大量加以抽毀、篡改的文化陰謀--的濫觴。就是說,清朝不但用武力來鎮壓反抗、統治全國,而且還想盡一切辦法從&ot;文治&ot;方面來箝制思想、消弭人們的&ot;反側&ot;之心。
康熙留給雍正的國庫,據說存銀只有八百萬兩,經過雍正十餘年的整頓,積至六千餘萬兩,但軍費耗去大半;到乾隆即位,國庫還存二千四百萬兩。乾隆時候,國庫歲入三千餘萬兩。而乾隆一朝所用軍費約在一億二千萬兩以上。當時光是每年治河費一項,就要耗幾百萬兩。但是這種有數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