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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怕,我還怕什麼!
誰不去誰是烏龜王八蛋。 我說。
她說:
對,誰不去誰是烏龜王八蛋。
我們拉拉扯扯往釀造大學走,路上碰到了市政府迎接外賓的車隊,頭前開路的摩托車上端坐著兩個簇新的警察,都戴著墨晶眼鏡,手上的手套雪白。我們暫時停止了爭吵,像樹木一樣立在路邊的槐樹旁。陰溝裡泛上來濃鬱的腐爛牲畜屍林的臭氣。她的冰涼的手膽怯地抓緊了我的胳膊,我蔑視著外賓的車隊心裡對她的冰冷的爪子感到厭惡。我看到她的拇指長得不成比例,堅硬的指甲fèng裡隱藏著青色的汙垢。但我不忍心摔開她的手,她抓住我是尋求保護,完全出於下意識,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稻糙一樣。狗娘養的!我罵了一聲。躲避威風車隊的人群中有一位禿頭的老女人歪過頭來看我一眼。她穿著一件肥大的對襟毛衣,胸字首著一排白色的塑膠釦子,很大的扣子。我對很大的白色塑膠釦子充滿了生理上的厭惡,這種厭惡產生於我生腮腺炎的童年,有一個胸字首有很大的白色塑膠釦子的臭鼻子醫生用章魚腕足一樣的粘膩手指摸過我的腮,我隨即嘔吐了。她肥胖的頭蹲在雙肩上,面孔浮腫,一嘴黃銅的牙齒。她歪頭一看使我周身的筋都抽搐起來。我轉身要走了她卻小跑步地逼上來。原來她是我老婆的一個熟人。她親熱地抓住我老婆的手,使勁地搖晃著,她一邊搖晃我老婆的手一邊往上聳動著那肥胖的身體,兩個人就差點擁抱親嘴了。她簡直就像我老婆的親娘。於是我非常自然地想起我的岳母,竟然生出這樣一位女兒我岳母簡直是胡鬧。我獨自一人向酒國釀造大學走去,我想立刻去問問我岳母,她的女兒是不是從孤兒院抱養的棄兒,或者是在婦產科醫院生產時被護士們給調了包。如果真是那樣我該怎麼辦?
我老婆追了上來,她嘻嘻地笑著‐‐似乎把適才拿脖子抹刀的事忘了‐‐說:
哎,博士,知道這個老太太是誰嗎?
我說不知道。
她是市委組織部胡部長的丈母孃!
我故作清高地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 她說, 你不要瞧不起人,不要以為天下只有你聰明,告訴你,我馬上就要當報社的文化生活部主任。
我說祝賀你,文化生活部主任,希望你能寫文章介紹一下撒潑的體會。
她驚愕地站住,說:
你說我撒潑?我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換了別人,看到自己的丈夫跟丈母孃勾搭連環,早把天戳穿了!
我說快走吧,讓你爹和你媽來評判吧!
我真傻, 她站住,如夢初醒般地說, 我憑什麼要跟你一起去?去看你跟那個老風流眉目傳情?你們可以不顧羞恥但我還要臉皮。天下男人像牛毛一樣多,數也數不清,我就那麼稀罕你?你願跟誰去睡就跟誰去睡吧,我撒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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