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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可說幾是全權交由孃親決定。

孃親曾在前年重重病過一回,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即便慢慢調養兩年多,身子骨安穩了許多,元氣依舊大傷,早不如以往硬朗。

他曉得孃親心裡事,所謂“男大當婚”,她盼著他們兄弟幾個娶妻生子、開枝散葉。

去年冬,一向木訥少言的二弟刀恩海迎娶“南嶽天龍堂”的杜家小姐後,孃親著實歡喜了許久,病色盡掃,整個人神清氣爽。跟著,孃親便幾次三番催促起他的婚事,說他是刀家長子,底下兄弟都已成家,若他再不仔細斟酌,她便要替他拿主意了。

但,他能斟酌些什麼?

他又不像二弟那般,有個教自個兒傾心多年的杜家姑娘,男女間情啊愛的玩意兒,他沒那心神理會。

沉吟好半晌,他慢條斯理地將散在鬢邊的髮絲撥開,眉目溫朗,語氣持平道:

“但現不再想想,似乎你合該生得這般模樣。”

“啊?”慕娉婷又是怔然,杏眼漾著水波,朱唇略掀,試了幾次才尋到聲音。

“……我這模樣……不好嗎?”她雖非國色天香,生得傾城傾國,但依世俗對美醜的判斷,她已構得著中等之姿,不是嗎?她柔荑不自禁撫上頰,頰熱,更感觸指尖泛涼。

刀義天勾唇,似笑非笑。“你這模樣生得好,恰是公婆們挑選兒媳時最為中意的長相,說話輕聲細語,五官端莊秀氣,也難怪孃親見過王媒婆取來的繡圖後,便要人上慕家提親。”

他話中所提的“繡圖”出自她手底,是她的“自繡圖”,當初是繡著好玩的,把自個兒按著在銅鏡裡見著的模樣、一針一線繡在緞子上,沒料及有朝一日要被爹爹取了去,交給王媒婆帶到刀家。

“那繡圖其實繡得不好……”不知該何以回應,她小聲嚅道,仍鼓著勇氣迎視他,而喉中緊澀又起。總是如此,她心緒波動不止,喉便發乾。

“我並未見過那幅繡圖。”略頓,他似暗暗尋思,最後仍坦白道:“前些時候我人不在湘陰,婚事多由孃親作決,她說替我合了一門親,對方是瀏陽布商慕家的閨秀,聘禮、婚期等大小事她也請人與慕老爺子談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事上,我聽她的,沒什麼異議。”

在他看來,娶哪家姑娘皆無所謂,只要雙親歡喜便好。

在她看來,同樣是嫁誰都成,只要談得攏條件,護得住慕家龐大家業,也就足夠。

所以,對於這樁姻緣,她和他仍有共通之處——打一開始便想得極為實際,不發白日夢,就僅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兒湊合在一塊兒,合得來,很好,合不來,也得磨至相合為止。

喉頭的緊燥像是往胸口蔓延過去,心緊縮著,那滋味漸漸掌握她,沒來由的,大紅吉服下的身子一陣顫慄。

房內燭火澄明,供以取暖的火盆子裡星火跳熠,流散著一屋子暖,慕娉婷卻渾然一凜,頸後都已竄出粒粒細小的雞皮疙瘩。

她感激他的坦白,儘管將事攤開了,有些教人難堪,她還是心懷感激。

“我爹說,兩家結成姻親,對彼此都好。慕家每年從南方收購大量生絲和成布,走河路往返,碼頭運載和出入船貨上早有自個兒的一套方法,往後刀、慕兩家走到一塊兒,刀家打鐵場子若往南方出貨,在河運上有慕家幫襯……”

她掩飾得極好,淡垂的臉瞧起來沉靜而溫柔,若非露在紅袖外的蔥白指尖輕顫、絞纏著,咽喉似暗暗吞嚥,微乎其微地透出什麼來,也不易教人察覺她此刻不安的心緒。

刀義天看在眼底,內心一嘆,卻不戳破她強裝的鎮定。

他方才將話挑明,表示之所以與慕家結親,他個人意願並不重要。

男大當婚。他年歲已屆,又無傾慕之人,既是孃親看上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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