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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獨自撐著傘,坐上了第一班公交車,要晃晃悠悠四十多分鐘,許落打了個哈欠,在蒙了霧的玻璃上隨手畫著。
印象裡,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已經是個藥罐子了,oga本身就身子骨弱,再加上作息不調,工廠的汙染,等查出來癌症的時候,已經是中期了。
母親總是蒼白無力的,小時候他就知道,只要他向母親提要求,無論是什麼都會答應,玩具也好,零食也罷,只要他說得出來,母親都會點點頭,隨後拿她那雙瘦得骨節分明的手,輕撫他的腦袋。
只是答應是一回事,實現又是另一回事,只是要錢還好,其他的,只要是父親不允許出現在他身邊的,他照樣得不到,被父親知道了,他還會被責罵,被要求寫更多的試卷,背更多的英語課文。
但最痛苦的,還是被扔在院子裡,被所有人看著懲罰。
小時候的他,討厭一切家裡會擠滿人的日子,在那種時候,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比如說端茶的姿勢,鞠躬的角度,笑容的幅度,甚至是他走路擺手的動作,都會成為觸怒父親的導火索,打手心,扇巴掌,擰耳朵,這些都是家常便飯,其實許落甚至比較喜歡這些,至少不會留下傷痕。
跪著是最讓人討厭的。
院子裡有條石頭鋪的小徑,做錯事了以後,父親會拎著他的衣領,把他拖到這裡來,任憑他如何哀求,都不會有迴旋的餘地。
這時候,親戚朋友都會躲在屋子裡看,看他聲淚俱下地跪在那裡,所有人都看著他,他們不敢言語,也不敢露出表情來,但許落聽得見自己胸口裡,有什麼東西一點點在碎掉的聲音。
他仰起頭去看二樓的窗戶,他試圖想讓母親說點什麼,好拯救他,可母親什麼都做不了,她只會掩面哭泣,再把灰色的窗簾拉上。
他從小就知道,沒人會來幫他,媽媽不會,哥哥不會,爸爸更不會。
他就是孤零零一個人。
「小朋友,小朋友!」
許落猛地睜開眼,從夢裡驚醒。
「小朋友,終點站咯,看你睡得這麼香,還不忍心叫你,結果哭了,做噩夢了?」
司機帶著老花鏡,手裡還捏著本雜誌,看樣子是到了好一會兒了,在他身邊守著。
許落胡亂抹了把臉,心跳跳得很快:「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下車。」
「沒事,慢慢來,離下一趟發車還有會兒。」司機從口袋裡摸出手帕來,「擦擦眼淚吧,乾淨的。」
許落遲疑著,最後還是接過了。
手帕有股肥皂的香味,是剛洗過的。
「對不起。」
許落朝司機深深鞠了一躬,雙手把手帕遞迴去,隨即兔子似的跳下了車。
司機放下眼鏡,看向人離開的方向:「這孩子,怎麼這麼喜歡道歉呢,哎呀,一個人來掃墓,也是不容易……」
許落悶頭走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把傘忘在了車上。
他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最後還是沒有折返,而是繼續在濛濛細雨裡前進。
太差勁了,連感謝都沒和人說。
他戴上了帽子,朝目標走去,母親的墓建得很氣派,在墓群中很顯眼。
父親永遠不會疏忽面子工程。
許落從包裡拿出蠟燭和香火來,但太潮濕了,怎麼也點不著,他吸了吸鼻子,手又開始抖起來。
那種做不好事情,擔心受到懲罰的感覺,像烏雲一樣籠罩在他心頭。
「快點燃,快點燃啊,快點點燃……」
他蹲在地上,不停嘗試著,火柴一次又一次熄滅,最終他把所有東西扔到了地上,狠狠砸扁了火柴盒。
「你什麼都做不好。」
父親的聲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