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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範閒屁股剛剛坐到椅上,就發話。
藤子京從御者的位置上回頭看了少爺一眼,苦笑道:“少爺,如果老爺知道這時節你還出門,會教訓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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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笑得更苦:“再不趕緊走,不止老爺要拿棍子打我這不孝子,就連你那位溫柔的少奶奶都要拿繩子來綁我了。”
這時節,京裡真是人心惶惶的時候,禮部尚書郭攸之被逮下獄的訊息。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座京都,但凡與春闈有關的官員們都坐立不安地留在家中,生怕一會兒之後,監察院的密探會來敲門,然後客客氣氣地請自己去喝茶。
而範閒身為弊案的關鍵人物,深知內情的司南伯範建大人與晨郡主更是不敢放他出手,所以他只好偷偷溜了出來,嘆氣說道:“藤大,幸虧少爺我在京裡還有你這個心腹,不然連出趟門都不容易。”
一直安靜坐在他身邊的王啟年,笑容明顯變成了最苦的那個,愁眉苦臉道:“大人,下官一直想努力成為你的心腹。”
範閒哈哈笑了起來,調笑道:“王啟年,你應該去說相聲去。”
馬鞭一響,黑色的馬車緩緩向前行去。車輪碾過街上的水窪,四周的青樹被雨水一洗。更顯青嫩,在馬車的後方,有幾個監察院的密探穿著各色雨具,遠遠跟著這輛馬車,他們都是啟年小組的人。專門負責範提司的安全。
“如果朝中有官員報復怎麼辦?我這裡的人手有些不足。”王啟年是知道範提司與院裡做了什麼事情,有些擔心。
範閒微微一笑,眸子裡寒意一現:“現在不是當初,我們要去的地方也不是牛攔街。本官倒想看看,除了那個瘋婆子,還有誰敢在京都裡,聖上的眼皮下面刺殺我。”
“去哪裡?”藤子京也不回頭,低聲問道。
範閒看了王啟年一眼,王啟年輕聲說了個地名,然後解釋道:“很湊巧,大人看上的那幾名學生,都住在一家客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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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疊衣巷的外面就停了下來,空中還在落著小雨,範閒下車後與藤子京二人撐著紙傘往裡走去,王啟年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這疊衣巷是外郡來京舉子聚居的地方,今天京裡又爆發了科場弊案,所以此時猶是人聲鼎沸,擁擠得厲害。範閒舉著傘,小心翼翼地從街沿往裡走著,傘面略微向外傾著,免得傘上的雨水落到街邊簷下避雨的小販鍋中。
“借光借光。”一位身材瘦削的讀書人急切地喊著,手裡提著兩壺酒,擦過範閒二人地身邊,朝著前方急奔,竟是不畏由天而降的雨水,只是此人路過時,回頭看了範閒一眼。
範閒舉著傘,看著消夫在雨中的那人,搖頭笑道:“這和當初畢時的那群瘋子多像?只要考試完了,就得狂醉一番。”他砸巴砸巴嘴,有些遺憾當初因為身體的原因無法參加學校的畢業宴。
藤子京聽得不是很明白,但依然恭謹解釋道:“估模著是郭攸之倒臺一事,讓這些學生如此興奮。”
“郭尚書的風評很差嗎?”範閒隨意往前行著,看著就像是個喜歡在雨中散步的公子哥兒。
藤子京笑道:“京官沒幾個風評好的,莊裡有句俗話,若將六部的官員排隊砍了腦袋,估摸著能有一個是冤枉的。”
範閒哈哈一笑,心想前世時也有這種笑話,打趣道:“那你說我父親是不是冤枉的那個?”
世人皆知,司南伯範建先為戶部侍郎,後為尚書,不知道從國庫裡撈了多少銀子,若說大貪官,範閒的父親岳父,只怕是逃不出前三名去。但這話藤子京哪裡敢說,聽著少爺這問題,冷汗就開始往後背裡鑽,苦笑道:“少爺,小的失言,您可千萬別介意。”
“貪官怕什麼?世人不患官貪,卻患這官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