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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花光了周小山送的十兩銀子將自己弄得像個人樣子時，才回到家裡。一進門就哭著對他爹說：&ldo;爹，屠州山的那個周小山王八蛋把我的兩隻耳垂卸掉了。&rdo;
張安壽沒聽清楚：&ldo;啥、啥卸掉了。&rdo;
張胖炎說：&ldo;耳朵，你寶貝獨兒子的耳朵沒有了，不是，兩隻耳垂沒有了！你看不見嗎？我一邊一邊，你看不見嗎？不都是半隻耳朵？&rdo;張胖炎咽嗚得更歷害了。
張安壽差點沒昏死過去。張安壽雖為坤行村的大房，但年代久遠，分枝太複雜，已經是圖有虛名，灣子許多矮他輩份的人明處裝出尊重他暗處卻不把他放在眼裡，按輩份該是他重孫子的娃兒背地裡都罵他是斷子絕孫的，當面還是不敢罵。因為張胖炎是他張安壽祖上一代代傳下來傳到他頭上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傳出來的&ldo;龍卵子&rdo;，他作了許多努力，企圖多傳出一個男丁，但老天就是不依，寧可多給他幾個女兒且先後夭折，就是不多給他一個男丁。加上他的老婆得病死去，他又不願意續娶，就沒有再給他生兒育女的女人，所以他把兒子張胖炎就視為天上的太陽，絕不能在張胖炎身上有任何差錯，出任何問題，否則斷了香火絕了根對不起列祖列宗。為了兒子，他張安壽是費盡心機護兒長短，仗著門戶高多錢糧還有支破槍，哪家的人沒有被他抖狠抖到？哪家的人沒有不被他打傷？數不出幾家了。本是一條根傳下來的一灣子人，家家狠不得他家斷子絕孫！張胖炎在他的寵愛下也成就一身矯橫霸道之氣，穿戴洋氣，走路趾高氣揚，說話沒有高低，沒有人敢碰，沒有人敢惹，多有人表面上還要巴結他。從來沒有讓他吃過虧的獨兒子，眼下居然鬧出這麼大的禍害來，兩隻耳垂被人卸掉了，成了一輩子不能復原的殘缺人，又損身子又讓人笑掉大牙，這怎麼了得！這臉還往哪兒擱呢！張安壽當下昏死在地，口吐白沫手不住地顫抖，腳不住地抽筋。不過在四兒等幾個丫頭手忙腳亂的捶打中，終於緩過氣來。眨眨老眼皮叫聲：&ldo;四兒，拿槍來。&rdo;
眉清目秀的四兒規規矩矩地拱上那隻紅綢布凌羅緞包著的駁殼槍，和十三粒黃橙橙的子彈，叫聲：&ldo;爺，請！&rdo;
胖炎眨眨眼皮問：&ldo;爹，你你你要怎樣？&rdo;
&ldo;拿命。&rdo;張安壽說。
&ldo;爹，算了，只要他把他家的睡蓮給我就行了。&rdo;張胖炎還是放不下吳睡蓮。
&ldo;那個二水貨？她值個狗屁！我要他周小山的命脈！&rdo;
&ldo;爹，你打不過人家吧？局子裡的戴所長是他家裡的座上賓，與他一個鼻孔裡出氣。&rdo;
&ldo;那就連他的狗命一起拿來！&rdo;張安壽顫抖的雙手使勁往槍肚子裡填壓子彈。
&ldo;他家門樓高，狗腿子多，防備好嚴呢。&rdo;
&ldo;我只要一人一槍！他周小山識相的話就跟我單挑！&rdo;
&ldo;爹，這比不得是在坤行村，你輩份高，長工多，傭人多，你兒子我也跟著沾點小光，你有狠抖得出來。那可是屠州山，是他周小山的山頭。&rdo;
&ldo;老子一桿槍，走到哪兒都是英雄，誰不知道老子家的威風？邪得沒有名目了，下老子的毒手。這氣不出，日後怎麼走得出去？一灣子人今後哪個還認我們輩份高？&rdo;
&ldo;爹，我不同意你去，你這樣子去拚命肯定沒有個結果，只會讓別人更笑掉大牙！&rdo;
&ldo;怎麼不能去？我張家的祖墳是那樣好挖的？他這招比挖我祖墳還狠毒。想我張家祖上是大清帝國的戶部員外郎，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