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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追問,真成了嬰孩?她不懂成了是什麼意思,只老實回答是聽到了嬰孩哭聲。那人便嘆了一聲,四陽四陰命果然不凡。
黑衣人將她送回家,並讓她暗中留意佟府,每月都會給她十兩銀,若有一日再瞧見那小姐,就去官驛託封急信到京城某地。若將此事洩露出去,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她生不如死。
後來每個月都有人送銀子給巧蓮,整整送了一年,她存下一百二十兩,在她爹被催債的打上門,將她抵給胡老六時都沒拿出來。因為她想脫離她爹,想在自己被推入火坑時用這錢贖身。哪知胡老六不賣她,還要她當媳婦,她縱然不願卻無奈對方捏著她的身契。一百二十兩拿出來就會被搶走,她也得不到自由,還是存著養老吧。
後來她生了娃,仍牢記自己的「使命」,經常路過花溪巷,或去周邊人家找活兒,悄悄觀望著巷子盡頭那座宅邸的動靜。沒人再給她送錢,也沒人讓她生不如死,她卻養成了習慣,隔三差五不去看一看,心裡慌得很。
這許多年裡,她不止一次琢磨黑衣人的用意和佟府小姐的古怪,尤其是當了娘後,越想越覺得那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癸水都沒來呢,怎麼可能生出娃娃。可不是小姐生的,娃娃總不會憑空出現。她對黑衣人說的是「生」,黑衣人說的是「成」,什麼意思?
胡老六酒醒後,她問他四陽四陰命怎麼回事?聽說這幾年丟了好多這種命的孩子。胡老六滿不在乎地說,沒聽坊間傳嗎,邪教抓孩子煉丹,吃了能返老還童長生不老,我反正不信,扯淡!
她驚駭之餘想到黑衣人的話,隨即判斷佟小姐恐怕也是四陽四陰命,那些人想抓她去煉丹呢。可是佟小姐再也不曾出現過,也許已經被抓去了吧。漸漸的,她延續著習慣,卻不抱希望。
直到陳府行善,她帶著三個孩子去排隊領銀,第一眼見流光側臉,她就打了個激靈。
當年只有她和短命春桃見過小姐,雖從不曾踏入內室,但在窗邊簾後,還是不止一次看見了小姐的樣貌。有時像十幾歲,有時又像七八歲,有一次送飯被啞婆婆攔在外間,風吹簾動,她分明看見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正往羅漢榻上爬。
她那時年紀小膽也小,謹守本分不打聽主家的事情,故而很多蹊蹺都是日後一點一點回憶起來的。
按說只做了幾個月的工,且時隔十年,她不能確定什麼,直到她又發現了陳小姐身邊的衛管事和啞婆婆,還向旁人打聽出,陳府所在正是花溪巷。
巧蓮什麼都沒想,拉著孩子飛奔回家,從櫃子裡拿出舊包袱,包袱裡拿出老胭脂盒,扒掉生了黴斑的紅粉取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印章。又租輛馬車去郊外的官驛,封章寄信,報出爛熟於心的一個地名。
辦妥後她返家,躺在床上歇了半晌,激烈心跳安定下來,長籲一口氣。結束了,黑衣人交代的事辦完了,一百二十兩她拿得心安理得了。
如果胡老六不搶銀殺人,她永遠不會出現在佟小姐眼前。
待她敘述完,凌騫已驚呆,流光卻面無表情,死亡之手扔撫在她的頭頂:「不盡不實。」
巧蓮顫抖:「奴婢全說了,沒有隱瞞啊姑娘。」
流光哼笑:「沒人給錢,也沒人來找你麻煩,你還那麼賣力,為什麼呀?」
巧蓮明白信就算再快,那些人也不可能飛到眼前救她,何況佟小姐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她不老實今日就要跟著胡老六喪命了,便道:「送銀子的人同我說,這是替宮裡辦事,即便沒有結果,也得爛在肚子裡。否則我就是跑到天邊他們都能找到我。我以為他們還在盯著我。」
誰找你啊,嚇唬嚇唬罷了,盯佟府的不止一人,只是目標太多年不出現都放棄了。流光又問:「你送信送得那麼爽快,如何確定我就是我?」
不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