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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情緒崩潰一般徑直走了,他的梁冠還放在地上,張太后怎麼喊也喊不回來。
這下她的驚怒之外又帶上了一層慌亂,楊廷和的話她倒是聽清楚了一些:廢不了,但話裡話外怎麼重點是要勸他不要一腔熱血敗壞國事?
繼嗣之事呢?
她氣得不行,又看向了蔣冕和毛紀:“蔣少傅,毛少保,楊太傅怎麼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蔣冕與毛紀苦笑著。
楊廷和演的好戲,但現在確實很讓人頭痛。
如今既要面對太后,也要面對那位偏激的嗣君,內閣總不能全軍覆沒。
“以殿下之聰穎,恐早已知曉遺詔行文有錯漏可為其所用。引而不發,接詔抵京方以入宮儀注為由,於諸事已齊備之際相逼。殿下手段詭譎,先加曲擬遺詔之嫌於臣等,又責臣等阻先帝大志,再斥責臣等於大行皇帝不忠。楊閣老一時悲憤……”
蔣冕這樣先回了一句,其實也是抒發自己內心的委屈。
張太后立刻說道:“這孩子恐怕是受了矇蔽,這才如此偏激。楊閣老之前單獨奏對時說可讓百官勸諫,使殿下明人心所向。你們覺得呢?”
蔣冕和毛紀互望一眼,齊齊嘆了一口氣:“在這謝箋到之前,臣等也是這麼認為的。太后,殿下態度甚是堅決,恐怕是勸不動的。太后之前先問廢還是立,應當與臣等所想一致吧?”
“那就這樣依了他?”張太后語調拔高了不少,“那本宮怎麼辦?”
蔣冕語調蕭索:“正如介夫所說,哪怕殿下此刻顯得有些偏激,但殿下年方十五,心懷社稷、欲為大明謀萬世卻是不假。如有良臣輔佐,殿下將來自然會更加賢明。凡夫愚子只覺得這是賢明之君,提了兩全之法。”
“臣等若因殿下堅決不肯繼嗣就另立他人,一來就如介夫所說有貪戀權位之嫌,二來若另立之新君不如殿下,則更顯臣等昏聵,三來……縱有大禮之緣由,臣等終究成了操弄大位之權奸。身後之名事小,靖難舊事必定再現。”
他沒提太后,但現在大家懂這個道理了,不禁齊齊變色。
也就是說,可以不立他,但這樣一來,因為繼嗣與否的理由,突然就不是那麼站得住腳了。
現在嫡宗本來就事實上絕嗣了,他既是庶宗裡最有資格的,又可能是最有明君潛質的,還提了可以讓嫡宗不絕嗣的方案。
這樣都不立他,就顯得非要繼嗣入嫡宗只是藉口:至少凡夫俗子和別有用心的人是會這麼認為的。
“你……你們就這麼退讓了?”張太后也快崩潰了,“那本宮怎麼辦?”
蔣冕沉默著。
“說話啊!”
蔣冕看了看毛紀,長長嘆出一口氣:“事已至此,老臣斗膽,直言如今局面吧。”
他一個大禮跪到地上,像是要豁出去了。
楊廷和那邊要籌劃著怎麼在更重要的國事方略上勸阻嗣君。說服太后,讓不繼嗣這件事成為閣臣們與嗣君進行談判的籌碼這個工作,就只能交給蔣冕、毛紀了。
這就是他們多年同朝為官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