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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整夜地高歌。第二天,還唱了一陣。但到第三天,就安靜了。我從鏤空的金線間望進
去,覺得它還在動,便沒理睬。未料,第三天開啟盒子,它早僵死在裡面了。
正要把它扔掉,就聽老婆大叫,說有一隻黑色的蟲在地毯上。過去看,是隻母蛐蛐。我
一邊急著找塑膠袋,一邊叮囑她別再一下子打死。
「這是原來那隻的太太,萬裡尋夫來了。」我說:「蛐蛐是有情有義的。」
「她丈夫不是死了嗎?」
「見最後一面總是好的。」
這蛐蛐大概也有心,毫不反抗地讓我抓到。
為了使它能夠有個安靜的場所憑弔亡夫,我特別又找個大一點的瓶子來,先把裝著死蛐
蛐的金籠開啟,放進瓶底,再把母蛐蛐放下去。
它果然繞著金籠子走動,如同哀淒的未亡人,撫著棺材痛哭。還偶爾抬起頭,用前腳攀
著棺材邊,向裡面張望,以深情的眼視,注視丈夫的遺容。
接著,它跳了進去,一點點檢視、一絲絲撫摸,站著端詳,俯身親吻。
它找到公蛐蛐的大腿,居然緊緊地抱著、抖著、搖擺著,我似乎能聽到它抽噎的悲哭。
它終於跳出金籠的棺材,去吃我給它的蘋果。回頭看,那公蛐蛐依然直挺挺地躺著,只
是腿上削去一大塊肉,上面許多齒痕——是被母蛐蛐啃掉的。
我立刻向全家報告了這個驚人的訊息。
殘酷或反傳統的新聞,常是大家愛看的。如同早上在辦公室,翻報紙,看到「某婦人一
怒之下剪斷丈夫的禍根,扔出窗去,正好被過路的野狗當作上天賜予的香腸,一口吞下。」
大概很少有人能不「興奮」地向大家宣讀的。
反人性的事,常常也是人性的,它總是浮動在人性的底層。川端康成在〈日本之美與
我〉裡說「有思想的人,誰不想自殺?」卡繆在《異鄉人》裡說「每個正常人,多少都曾期
望過他們新愛的人死掉。」這些不能被世俗承認的言論,卻可能衝擊著讀者的心靈,甚至獲
得某種程度的共鳴。
人是一種幸災樂禍的動物。當自己想做而未敢做的事,別人做了,而且被發現、被懲
罰,便能引起自己暗暗的快感——
看吧!幸虧我沒做,否則下場也落得如此。
看吧!我都不敢,他居然敢,活該被修理。
看吧!不是隻有我想做,許多人已經做了,有一天我做,就不稀奇了。
於是社會在表面呈現高度的禮教,在底層卻浮動著離經叛道。也幸虧這離經叛道的東西
存在,於是被小說、電影、戲劇、繪畫……一一攤開來,且引起人們的共鳴,千萬潛藏的快
感。
現在居然從一隻小蛐蛐的身上,都看到那離經叛道的事,怎不令人有些「刺激的喜悅」
呢?
讓我想起前些時看過的一部法國電影「生命不過如此」(life and nothg but)這部
被紐約時報影評人評為「滔滔、感人,而且幽美」的電影,描述一次大戰後,遺族們紛紛趕
往前線認領自己親人的屍體。
一個衣著考究、美艷無比的少婦也去了,一處處奔波,當最後確定丈夫已經死亡之後,
居然說:「原先真怕他還活著,卻變成了個廢人;現在知道他死了,反而輕鬆了。」最後竟
然愛上帶她認屍的一個軍官。
「找,只是基於夫妻的情義,不得不找。」「找,只是想確定他真的死了。於是我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