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凌野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擠進方程式賽車的金字塔尖。
勝負欲往往脫胎於對金錢名譽的渴求。
而他從出生起就沒什麼物慾,對努力的信任遠超命運,即便是凌徹還在世的時候,他最大的野心,也不過只是踏上父親曾經走過的路——
成為門檻相對較低的拉力賽車手,現役期間兢兢業業,儘可能在職業生涯結束前,追平凌徹曾經的最好成績。
在申城的賽車道第一次試車後,楊夏對他的態度大變,從對故人的追思,變成了淘得真金的狂熱。
今天帶去見個教練,明天又帶他去見個經紀人,半個圈內的大佬幾乎都過了個遍,似乎篤定了他會在這條路上有所成就。
可他最遠能走到哪?
亞洲車手進入圍場的先例寥寥,楊夏不過只是賭他能進F3,就算是凌野本人,接到F4賽事頂尖俱樂部的試車邀約,就已經足夠驚喜,從未奢望過更大的舞臺。
如果不是耳朵的事被發現,如果不是溫晚凝接了楊夏的電話。
凌野想,自己無論再過多少年,都不會對F1的席位生出執念。
更遑論世界冠軍的獎盃。
因為真的太遠了。
踮踮腳能夠得到的是目標,千里之外的可以叫夢想,而遠到這種程度的妄念,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就算只是在腦海裡出現一下,都像是痴人說夢。
可溫晚凝就算知道了他聽不見,一直以來都在騙她,卻還是擋在了他面前,緊緊攥著他的手。
可溫晚凝相信他。
他裝了那麼久的“正常人”:
打不了電話是手機壞了,沒應門鈴是在洗手間,靜音看電視是誤觸,任她在車上怎麼調廣播臺都無動於衷,只是因為他之前沒聽過什麼音樂,不知該怎樣點評才得當。
仔細想想都是很拙劣的謊言,新的圓舊的,一層層玻璃搭起來的高塔,只消一點疏漏,就能跌個粉碎。
英速試車那天,一屋子國內賽車圈的元老,鄙夷奚落看熱鬧。
他狼狽得像個被當眾擰住胳膊的小偷,是她把他的自尊一片一片撿起來,願意以身做盾,為他遮去那些眼神。
那時的溫晚凝不過才二十歲出頭,整個人都在發著抖,眼眶比他還紅,卻自始至終都沒放開他的手。
她說“回家了。”
她叫他,“我未來的F1世界冠軍”。
心臟好像鹽水淋過新鮮傷口,火辣辣地灼燒著,頂在喉嚨口跳動。
十七歲的凌野分不清那種沸騰著的情緒是什麼,只知道在自己年輕的生命裡,他從未像那一刻那樣不甘。
他想贏。
野心是一粒浸了魔藥的種子。
它讓鴉雀生出鷹隼之志,從被她握過的那隻手心向內發芽,生長的速度兇猛如荊棘,幾乎要穿透他的脊髓。
-
門診初四恢復。
手術排在元宵節,恢復時間以月為單位,漫長而曲折。
那些用來傳導聽覺訊號的神經沉睡太久,紗布拆除後,外界的聲音仍被過濾掉了大部分高音,傳入凌野耳中的只剩低頻,如同沉入海底。
距離事故發生已經過去了五年,早已經超出了黃金治療時間。
他的聽力能不能痊癒。
如果可以,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夠不夠讓他站上賽車場。
一切都是未知。
正月還沒出,溫晚凝就風風火火去了橫店拍新戲,偌大的房子裡只剩下了凌野一個人。
溫晚凝給他留了一張額度未知的信用卡,用來支付後續的治療費用,人都坐在機場了,又從線上超市點了幾十袋速凍餃子,大包小包地送到家,好烘托她理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