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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的那個爺爺,好像不像我想的那麼慈祥,那麼簡單。七奶奶曾經的講述再一次浮現在心頭,幾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黃河岸邊上,我爺爺和奶奶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撫養我長大的爺爺,他到底是?是人?甚或就和七奶奶說的一樣,不是人?
我心亂如麻,同情金寶,又對爺爺的事情充滿了懷疑。我不敢攛掇金寶逃走,那是在害他。
〃水伢子,這不是你呆的地方,走吧,趕緊走,找個地方安身。〃金寶擦掉眼淚,道:〃你要知道,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了。〃
〃我該去哪兒?又能去哪兒?〃我問自己,卻得不到答案,心裡的孤苦瞬間就變的很濃,苦惱,鬱悶。
〃去哪兒都行,別在這兒待著,這不是人呆的地方,從這邊可以出去。〃金寶提起了自己的油燈,道:〃我還有事要做。〃
經過自己老婆那件事,金寶再也不敢怠慢了,做事很用心。他給我指明瞭方向,然後提著燈走到村子西邊的空地上,七八十號換了白衣服的人仍然在等。金寶在人群前一聲吆喝,那些人就和一群失去了靈智的軀殼一樣,晃晃悠悠的跟著金寶,一路走到水窪旁的洞口,一個挨著一個的鑽了進去。
看完這些,我渾身都在發抖,那種詭異是言語形容不出來的。我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在我轉身將要離開的時候,金寶喊了我一聲。
〃水伢子。〃他低頭想了想,道:〃要是以後,你能見到你爺,和他說一下,放我們一家一條活路,我沒什麼,娃還小,他不能跟我一樣,一輩子被栓在這兒。〃
〃放心,我會說,金寶,好好的,會好起來,一定會的〃
〃快走吧,天快亮了。〃金寶對我擺擺手,他有點不捨,但還是咬著牙,揮手讓我快走。
在這個荒村裡差不多停留了一夜時間,我不知道排教的人還有沒有守在村口,按著金寶指的方向,我一路小跑著離開,沿途還能看到很多低矮的小草房,我一口氣從村西頭的空地跑到了東邊,等到將要離村的時候,天色正好濛濛發亮。
我頭也不回的走出去很遠,一直離開村子,才放緩了腳步,停下來擦擦頭上的汗。當我無意中回頭眺望已經走出的荒村時,目光瞬間就呆滯了,腦袋頓時大了一圈,嗡嗡的像是要炸開一樣。
所有的草房全部都看不到了,在濛濛發亮的天色中,我看到的是一片亂墳崗子。無數不知道堆起來多少年的墳頭,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惟獨在亂墳崗子的邊緣,豎著兩間破舊的小草房,隱隱約約中,我彷彿看到金寶的身影,他正拿著一把鎬頭,在那些葬進來不久的新墳邊上,用力的挖著。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昨天在一排排小草房看到的那些蹲在門邊的人是怎麼回事。那是荒村的村民嗎?根本不是,那都是新埋到亂墳崗子的人,金寶要做的事,就是把屍體挖出來,趕到水窪下的地洞裡,之後再趕到河裡去。
這一夜的經歷,我完全無法忘記,記憶猶新。前段時間故地重遊,我特意到了那片亂墳崗子,亂墳崗已經不見了,徹底成了一片灘地,有人在那裡種了大片的西瓜。當地人開啟剛從地裡摘的瓜,吃的淋漓盡致,當我看到鮮紅的瓜瓤時,心裡就一陣忍不住的噁心,但什麼都不敢說,逃似的離開了。
在我離開亂墳崗子的時候,對腳下的路徹底迷茫了,但是心裡的那個決定,卻更加堅定。我得找到爺爺,在現在的我看來,尋找他,不僅僅是尋找我唯一的親人,而且,同樣也是在尋找一個答案。那些事情,只有找到他的時候,我才有可能弄明白。
我偷偷跑到昨晚的河岸,排教的大船連同我那條小船,已經看不到了。我失去了小船,又買不起新船,只能靠徒步行走在沿河兩岸。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我走在河灘上,第一次感覺,這條熟悉的河,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