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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項百姓的日子是不好過的,秋梅才開始押送貨物沒幾天,心中便生出了這樣的感慨。
這些貨物的利潤大嗎?自然是大的,足夠王公貴族和管教們過上許久各自階級的奢侈日子,但這些利潤和底層的勞力毫無關係,他們的生存空間反而因為這些貨物被擠壓得更小。
在這裡,時間是不值錢的,勞力也不值錢,為了把成本壓縮到最低,吃得最飽的竟然是拉車的牛。
什麼給勞力提高待遇,促進他們的積極性,這更是無稽之談,要知道即便是富裕的宋地,服勞役也是沒錢拿的,管飯都算朝廷慈悲。
所謂的政令從下達到實施,沒個一年半載幾乎無法成形。
秋梅想把自己的口糧分出去,她們這些漢官口糧都是自帶,炒麵粉和炸麵餅都是儘夠的,罐頭也能可著吃,就是分出去一些,也不會叫她們餓肚子。
不過她一個人的份量實在有限,便將同事們都召集起來商量。
夜裡,秋梅一行人坐在火堆邊,人人手中都捧著熱水,裡頭放了一些糖,在阮地時不放在眼裡的東西,到了這兒已然算是不得了的享受了。
“咱們自己的糧食分出去倒沒什麼,但也得為後頭的人著想,咱們給了,她們給不給?長此以往,不是好心,成了定數,倘若有人不給,反倒成了冤孽,要惹出禍來。”同事喝了口水,她滿面愁容,心裡不是不同情,但又無法支援秋梅,“上頭這回也只叫咱們依令行事,自作主張恐怕不好。”
倘若這是在與阮地接壤的宋地,她們這裡吏目就有膽子做主,宋人朝廷的臉色她們根本不在意。
但此時她們已經距離阮地有幾日腳程,且沒有短時間內和阮地通訊的辦法,天高皇帝遠,她們自己都要小心做人了。
尤其這還是異族,語言不通,換成漢人,她們仗著物資登高一呼,煽動個把村鎮造反不是問題。
但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一回事。
她們做了多年吏目,不知經手了多少民生,是眼睜睜看著許多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窮苦人靠著自己的雙手,官府的扶持,從見了她們只敢磕頭行禮,到如今穿著整齊,笑著同她們點頭打招呼,她們在其中獲得的成就感和快樂,並不亞於當年考上吏目。
人做善事久了,幫助得人多了,看到可憐人便忍不住想扶一把。
假使這些人並不兇惡懶惰,那幫扶的心思就更甚。
“王姐說的對,不過,我也有個想法。”年紀最輕的女吏放下水杯,“若只是做生意,那便不必叫咱們來——押運貨物防止損毀這個緣故,我看是立不住腳的,貨物給了党項人,咱們拿了錢,此乃錢貨兩訖,從沒聽過還要商家派人押運,更何況,咱們也沒押運,又不是鏢師,就算是鏢師,也都不認得這裡的路,有什麼用?”
吏目裡有頭腦靈活的,自然也有不靈活的,有人奇怪道:“這也不是咱們該想的,上頭叫咱們怎麼做,咱們便怎麼做唄。”
年輕女吏:“咱們是吏目,又不是當兵的,當兵的要令行禁止,咱們可是要因勢利導,我來的路上就在想,這押運有什麼道理?對咱們阮地,又有什麼好處?難道是要叫咱們把持住這條路?我看是不大可能的,咱們這點人,要和當地党項人作對,拿下這條路,叫党項王室看咱們的臉色,發夢呢!”
秋梅看著她,覺得這些話怎麼聽怎麼有道理,急切道:“小何,你接著說。”
“其他人都別打岔!”
小何拿出樹枝來,大致畫上了從阮地到回鶻的路徑,她戳出幾個點來:“大夥看,這條路僅僅打通阮地到回鶻嗎?倘若一直延伸,那就能……”
有人驚撥出聲:“喀喇汗!”
小何:“不錯,喀喇汗大多也是回鶻人,只要打通西洲回鶻,喀喇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