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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上淺薄如此,也只有憑著一身還算高明的武功,在武林中興風作浪。陳昂看得出,慕容博似乎想故技重施,以一身武功,折服於他。這等意氣十足的做法,讓陳昂不知道是贊他一聲豪氣,還是譏笑他天真。
天下間,精通百家武學的人,本就不多,慕容博正是少之又少的那幾個,有這樣一個對手,實在是難得,能印證百家武學,再和陳昂的心意不過了。
陳昂取下桌上掛著的一隻大毫,筆尖上墨跡尚未乾涸,段譽看了放下心道:陳大哥兩人匆忙之下,用的都是書畫大筆,所用的筆尖,都是柔軟的毫毛所攢,筆尖柔軟,筆桿鬆散,如何能傷人,相比他們點到為止,不會真做生死拼搏。
他還未回過神來,就看見慕容博大筆一揮,向陳昂左頰連點三點,在他渾厚的內力下,筆尖凌厲遠勝於刀劍鋒刃,勁氣激盪之下,半空如同潑墨揮毫,幻化出濃墨重彩的幻影,筆力筋骨俱全。
段譽驚道:這人好厲害的筆法,我平生所見,朱丹臣叔叔便已是判官筆上的第一人,比起慕容老先生,都差了不知幾許。這筆法筋骨俱全,往日朱叔叔教我讀書,說顏筋柳骨,今日一見,方知什麼是筋骨。
慕容博揮灑之下,一字一字,堪稱驚心動魄,點如墜石,筆尖之下金石俱開;畫如夏雲,揮灑之中行雲流水;鉤如屈金,轉折之間勾魂奪魄;戈如發弩,舞動之時勁風呼嘯,縱橫有象,低昂有志。
招招不離陳昂要穴,一隻大筆,猶如銀鋒鐵桿,凌厲遠勝刀劍。
「好一副《臧懷恪碑》!」陳昂讚嘆。
半空中,陳昂抬筆,用力平緩更顯飄逸,段譽看見一隻小筆,拆擋在慕容博揮灑的勁氣之間,一提一縱,都直擊慕容博筆力虛散之地,雍容古雅,圓渾妍媚,其中或行或楷,或流而止,或止而流,在慕容博大筆揮灑間,書寫了一份自己的愜意。
兩人筆尖並未相交,所使均是虛招,但慕容博用筆之間,已沒有開始的順暢,只感覺筆下凝澀難行,有好幾次,都寫不出那種快意,用勁斷斷續續,心裡憋屈不已,反觀陳昂,揮灑自如,筆下瀟灑至極。
慕容博好幾次拆擋他的用筆,卻被動於陳昂的潑墨,只來得及招架,眼見陳昂一副《快雪時晴帖》,越寫越順暢,自己筆下卻一塌糊塗,心裡焦急,乾脆以兵刃之道,強行拆解。落入段譽的眼裡,便知道他已經輸了大半。
「既已至此,不如乾脆一點。」慕容博心裡發狠,不管筆下意境,只將最基本的判官筆法使出,大筆點時側鋒峻落,鋪毫行筆,勢足收鋒,逼得陳昂回身防護,用力精妙無比。橫時為勒,好似逆鋒落紙,緩去急回,自勒陳昂咽喉。
慕容博反反覆覆,用這永字八法,八種用力之法,顛來倒去,倒去顛來,不成整字。只有筆畫用力,全無規矩束縛,顯然是打著逼平陳昂的主意。
豈料陳昂哈哈大笑,筆下一變,由《快雪時晴帖》轉為《蘭亭序》,「永和九年,歲在癸丑。」第一個永字,將點側要穴,橫勒兵鋒,豎努長力,勾趯、提策、撇掠、短撇啄、捺磔,一一施展,逼得慕容博只有招架之力。
寫到「暮春之初」的時候,一個『之』字,猶如龍蛇起陸,半空中竟然出現了凝如實質的筆勁,揮灑之間,披靡縱橫,莫有能擋者。
慕容博臉上啪的一聲響亮,一道筆鋒在他臉上劃出一道閃電似的摺痕,只是一點餘波。就讓他心中驚駭的不能自已,正要後退,又是一個『之』字,從陳昂筆下灑出,鋒刃一折,慕容博勉力支撐,手上又出現了一道紅痕。
二十個之字,在陳昂筆下,驚心動魄,宛如天人劍法,段譽看的心神搖曳,不能自已,「好武功,好書法,王右軍在世也不過如此而已。」他何曾見過如此肆意的筆法?只覺得這筆法,用在那裡,都是一種動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