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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藍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老太太了。她想叫人不要費神,可是她又明白人如果沒有精神寄託的話,身體會很快垮掉。
她琢磨了一下,決定將自己這個月發的工資寄給老太太。反正在西大灘,窮鄉僻壤,人煙罕至,他們連逛街都做不到,想花錢也沒地方去。
田藍將信塞回口袋,準備放好自己的包裹,就聽見旁邊響起了嗚嗚的哭聲。
屋裡人都扭過頭去看,只見陸雙雙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田藍都煩死了:「行了,你家沒找門路把你弄回去也不至於這樣。」
因為流腦疫情蔓延,所以軍墾農場下了死命令,一切過來串聯的知青必須得原地呆著,不許跑來跑去。
這命令是過年前下達的,到現在也沒說啥時候解除。除非各家自己找門路託關係,否則衛兵們還真走不了。
陸雙雙哭得快死過去了:「我哥,我哥……」
旁邊人覺察到不對勁,趕緊過去扶她。龐詩云拿起信紙看,發出了一聲驚叫。
陸雙雙的哥哥死了,他們用大炮轟城牆的時候,她哥哥想去堵住大炮,被炸死了。
聽到的知青們嚇了一跳,薛秀琴驚惶地問:「打仗了嗎?是美帝蘇修還是臺灣特務?」
龐詩云咬牙切齒:「是竊取革命果實的反動分子!」
薛秀琴還是茫然:「那他們哪兒來的大炮?不是已經取得了全面奪權的勝利嗎?」
田藍沒啥感覺,她沒辦法同情陸雙雙。不就是奪權之後的內鬥嗎,不是他打死你,就是你打死他。每個都稱對方是叛徒,每個都說自己代表的是正義。
在光明正大殺人不用付出代價的時刻,參與其中的人,誰不曾釋放心中的獸?誰又能說自己無辜?
龐詩云安慰了會兒陸雙雙,革命總是要死人的,為了革命流血犧牲不應該悲傷。這才是革命人應該有的精神。哭哭啼啼的算什麼?
可是無論她怎麼說,陸雙雙都雙眼直勾勾的,毫無反應。
龐詩云無奈,只好去看自己的信。結果她一開啟信紙,不多時便臉色慘白。
她的同伴以為她家也出事了,伸手搶過信看。待掃完一段話之後,那女衛兵就好像手上著火了一樣,急切地丟下信紙,大喊大叫:「我要跟你劃清界限,你是黑幫分子。」
知青們莫名其妙,搞不清楚他們鬧的是哪一齣。有人撿起信紙看,才明白過來,原來龐詩云的父母也被打倒了。
這就是革命幹部子弟最害怕的事啊。
知青們倒是無所謂,誰也沒再安慰勸和這些女衛兵。他們可不想擔上拉攏腐蝕革命接班人的罪名。
田藍回頭看了眼那位大驚小怪的女衛兵,感覺這些人真的好奇怪,不像有血有肉的人,反而像是隻披了層人皮,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戲臺上的一驚一乍。
那女衛兵還拉著其他同伴,再三再四地強調讓她們一定要堅定革命立場。龐詩云就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完全不知所措。
她下意識地想要找人抱團,卻發現周圍沒有一個她的夥伴。她曾經拋棄了很多人,現在輪到她自己被拋棄了。
包括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老同學,剛剛她還在安慰的陸雙雙。明明上一秒鐘還失魂落魄的人,現在卻突然間清醒過來,堅定地表示一定要跟她劃清界限。
田藍想到那句話,這世上最大的殘忍就是把美好毀滅給人看。毀滅的是人與人之間純粹的情感,剩下的全都是利益。
然而田藍並沒有安慰茫然不知所措的龐詩云,她只是看了後者一眼。人永遠不能感同別人的身受,除非自己也墜入深淵。
陳立恆拿了單子找收了信的人一一簽字,他看了眼屋裡頭的情況,頗為奇怪:「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