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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林潮生親啟,愚弟陸斌拜上》
小弟陸斌率軍將至肅寧縣矣,憑兄長書信,小弟便等候兄長三日,願兄長速速啟程,不可耽擱。
十一月十七日。
陸斌。
潑墨寫就之後,這封信走的便是加急了。
陸斌擁有這個權力發出加急信件。
八百里加急的信他也能發,但那種就只能走皇宮直達的門道,一般是直呈御前的,較為不受大臣歡迎。
國朝一向就是這樣,官員們討厭一切繞過規矩,走捷徑的辦法,哪怕這個辦法在有些時候能夠起到足夠的作用。
寫完這份信件之後,陸斌就躺在了營帳之內的簡易網床上。
這個簡易網床是他想出來的主意。
就是用兩根長短差不多一人高,手臂粗細,足夠堅韌足夠結實的木棍之間用韌草皮子,韌樹皮子搓成的繩子,細細捆上一番,固定好後,就是一個擔架模樣的床。
這玩意雖然還是稱不上舒服,但好賴比睡硬板,石頭塊當枕頭要軟和的多。
之前那個木板子組的玩意,再之前那個石頭鋪土堆的作物,那也能叫床?
陸斌覺得自己無論哪種情況下,也不能睡石板,這是底線。
夜深人靜,除卻巡營士兵走動的聲音之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深夜無景,因為這裡並不是白熾燈的時代,而似這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間,驛站旁,樹木環繞之下,天際的月色與星光照亮不了任何事物,純粹的黑暗,若是沒有火把照明,那當真能讓人感覺到一絲畏懼。
當然,這些陸斌並不感到有什麼,雖然很思念那個時代,但思緒重重,有留戀之處太多,再加上怕死的緣故,倒也沒有下雨天導雷,拼死一搏的決心。
怕死,這是陸斌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他既怕自己會死,也怕別人會死。
按照當前時代的看法,陸斌這既是矛盾,也是軟弱。
大部分武將家庭甚至都不會理解,一個數度奪取人生命,無疑是一個將軍苗子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一面?
但事實就是這樣。
對於恐怖的血腥,對於恐怖的殺人,他陸斌到了現在也沒有克服那種畏懼感,但是現在,他要求一群年輕的人去克服,去在殺戮之中去保持理智。
恐懼,憤怒,瘋狂,憎惡,戰慄,虛弱
無數個詞彙組合起來,也不能描述奪取旁人生命這件事情。
但陸斌現在需要一群年輕人去做。
用卑鄙無恥來形容自己,恐怕都是好詞了吧?
他們能行嗎?
陸斌眉宇之間全是擔憂神色。
他更加睡不著了。
翌日一早,簡單洗漱之後,又是一鍋稀粥。
其他兵卒自然吃的是粟米,硬糧,不然不頂餓。
明軍好仿唐風,在伙食上面,尤為如此。
稀粥配醋布。
這是軍中在能生火情況下最豐盛的一餐。
什麼是醋布?
字面意思,就是用醋浸染透徹的布條,曬乾之後放入行軍囊中儲存。
在煮飯,煮粥時放入,以補充鹽分,調劑味道。
陸斌頭一回見到這個玩意之後都愣住了,他打聽了幾遍之後才確認答案——這玩意可以進嘴。
然後,他差點沒在部下面前狂嘔,是硬憋著吞入肚子裡去的。
好在,自家這幫子小夥子們,一邊罵著廚子,一邊美滋滋將碗也舔了個乾淨,反正肚皮是混了個溜圓。
平日裡肉食好飯,卻也沒將嘴養刁了。
至於輜重隊那邊,就是他們那邊的手藝,他們自己當然也能夠吃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