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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生。

青春就是這樣的一段狂妄的歲月,他以為自己能做到一切,能變得與眾不同,你的心裡自己會長得高大矯健或者美麗妖嬈,前方必然會有等待你的光彩。因此你無所畏懼,你有時候大聲歌唱,有時候也會肆意地揮灑悲傷。

回想起來,在我青春的時候我那麼傻,爬到最高的地方擺很酷的POSE照相;為了證明自己是男子漢而深夜冒險登頂,而後迎著初日大喊;把雜誌上看來的文章作為自己的見聞講給朋友聽;在深夜寂靜的水邊喝酒,醉後跳進去悶頭遊向對岸。以為自己的一生將是詩劍酒和狂歌,但凡那航髒的不義的錯誤的卑劣的東西來到我的面前我都要把它一刀兩斷。

多年後我也會嘲笑自己狂妄的青春年少。

但我無法不懷念它,那時候我和我的朋友們都是爬出搖籃的Baby,我們搖晃著裹著尿布的小屁股奮勇地爬向客廳——我們的小世界——的盡頭,我們的心裡滿是熱血和志氣,一往無前。

寫一場修行副本

——《九州縹緲錄》修訂版自序

我最喜歡的詞人說不清是誰,有時候是後主,有時候是稼軒,但我最喜歡的詞倒是清楚的,是蔣捷的《虞美人。聽雨》詞不甚長,詞意也淺白,可從我十八九歲讀到如今,讀了約莫二十年。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從少年到老年,聽雨數十年,聽出的意蘊各不同。一本書如果寫了十幾年,寫的人讀的人,心裡的東西也該各不同吧?

《九州縹緲錄》寫了十二年,十二年時間如恆河沙般從指間歷歷流過,手中卻空空如也。

有時候覺得,寫《九州縹緲錄》對我來說就像一場修行,初時見山是山,如今見山不是山,終有一日山仍是山,橫貫於蒼天之下大地之上。那時我已歷盡滄桑,得見蓮花。

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我籍籍無名,在一座中國人多半不知道的美國城市留學,名叫聖路易斯。它坐落在密西西比河和密蘇里河的交界處,有個別名叫“西進之門”。多年之前那裡曾是一座繁華的大城,在那些英倫清教徒的後裔開發西部的時候,河流是最重要的交通渠道,河流交匯處的聖路易斯雲集了四方的人和貨物,船並著船,跳板連著跳板,船工、貨主、妓女、吉普賽人為了各自的目的在那裡相聚又分散,各式各樣的汽船在河面上相互追逐、有些貨船主會在船上備一桶豬油,當你看見前面出現另一艘貨船的時候,就會命令水手把那桶豬油倒進燒煤的鍋爐裡。豬油熊熊燃燒,貨船突突地狂飆猛進,乘客們在船舷邊為自己的船喝彩。

等我去那座城市的時候,西進的偉大時代早已遠去,高速公路遍及整個美國,人們再也不必依賴長河。空蕩蕩的河面上,零星的汽船帶著不多的遊客穿過夕陽,拉響孤獨的汽笛。

在那座安靜得有些寂寞的城市裡,我寫下了《九州縹緲錄》的第一個故事《最後的姬武神》,那時候甚至還沒有“九州志”這個架空世界。

《最後的姬武神》本該是《九州縹緲錄》的結局。如今想來,沒寫開局而寫結局並不是因為我已經想透了這個故事,只是因為心太躁動,忍不住略過開頭和過程直奔結局,字裡行間都是火山般的孤獨和渴望,還有年少時無端的愛憎。

這本書初次成稿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中國,暫居在上海。我從美國帶回來的硬碟中整理出了第一版書稿。

那是我迄今為止最渴求成功的歲月,雖然那時的我在中國沒有立足之地。我喜歡去外灘18號的頂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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